大明,北平府,燕王邸。
朱棣缓缓醒来,在榻上坐起身,看清楚眼前的光头和尚后,伸手揉了揉额头,似是还未清醒。
半晌,和尚才问他:“殿下又梦游到了那地方?”
在和尚的旁边桌上,一个铺了明黄绸布的盒子内,摆放着一支模样奇怪的笔。
它不需墨水,也不必沾墨,写出来的字笔墨清晰,墨迹均匀。
和尚曾小心的将它拆解开,经过仔细研究后发现,这支笔的笔芯、笔墨,乃至笔身都是他生平所未见,工艺之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也正是这支笔,让和尚有几分相信殿下是遇见了仙佛,而非梦中臆想。
朱棣摊开手,掌心分明多出了几张纸条。
“我又见到了那些人!”
朱棣脸色凝重朝和尚说道。
这一次他同样对梦中事记忆尤深,时空史官楚祯,唐朝太子李世民,三国将军朱国瑞,易安居士李清照,外加柔弱纤细、十分美貌的林小姐。
包括这几张纸条的用法,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殿下遇到了什么人?”
和尚再问。
“五个奇人!”
朱棣坐下来,与他详细说了梦中遇到的人和事。
“奇哉,奇哉!”
今年已六十五岁,胡须花白的和尚听了,也不由连声称奇:“臣本以为殿下会遇到仙佛,亦或者世外奇人,谁知竟是一位史官,还有身为太子的唐太宗!殿下可分辨得出其身份真假?”
“唐文皇帝看着才二十五六岁,英姿神武,谋略惊人,的确有唐太宗之风范。”
朱棣沉吟少许,“还有那朱国瑞,话语不多,却每每令我心惊。”
二人一番讨论。
和尚再问:“那位史官可有说会怎么来北平府?架祥云从天而至,亦或者骑马从城外来?”
“不太像会骑马,我见他门外有一辆车,如去了辕的马车,不知以何物驱动。”
朱棣皱眉沉思,最后还是摇头道:“但我仍是猜不出他会如何来我燕王府!”
和尚想了一会,提议道:“既是史官,又称呼殿下为成祖,那他必然会亲来燕王府,不如我们借他几分力……”
和尚说出了自己的计策。
朱棣犹豫了下,“那史官虽看着平易近人,却敢说能帮我平定今日事,可见是有几分本事,这样会不会得罪他?”
和尚笑道:“他既说自己是史官,殿下介绍府内众人给他记录,又如何会得罪他?”
朱棣仍有些迟疑。
“父王!”
门外传来敲门声。
“好,就这么办了!”
朱棣不再犹豫,把大儿喊进来,吩咐他去召集众人。
小半个时辰后,燕王府一半文武官属齐聚承运殿。
他们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病好,且穿上甲胄,显得威武凌厉的燕王,正坐在主位,世子朱高炽、次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以及一身僧衣的道衍和尚,陪坐左右。
“诸位,坐。”
朱棣吩咐众人,暗中撕掉一张纸条,再询问道:“长史葛诚和指挥使卢振怎么没来?”
“他二人在六局看着被绑起来的官属,稍慢一步。”有人回道。
众人神情默然。
朝廷问罪诏书已下,燕王殿下被迫绑起府中过半官属,等着北平布政使司张昺、都指挥使司谢贵来收押。
燕王府外,王城兵马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已如笼中之鸟,有翅难飞。
“叫他二人来。”
朱棣神情不变,吩咐下去。
一刻钟后。
长史葛诚,指挥使卢振来到,二人看到安然无恙的朱棣后,卢振脸色微微有变化。
“臣恭喜殿下康复!”
葛诚作揖礼,恭敬道喜。
三月前,燕王装病。
一個月前,燕王不但病了,还疯了,夏日里抱着火炉傻笑。
外人不知内情,以为燕王是被吓疯。
但身为长史的葛诚,却对此一清二楚!
“呵。”
朱棣笑起来:“你不必称我为殿下,只需喊燕王,就跟你给我那侄儿写的书信里称呼的一样。”
朱高炽脸色不变,朱高煦却拔剑而起,厉声喝问葛诚:“你敢背叛我爹?!”
张玉,朱能,丘福等人,纷纷怒视葛诚。
“臣不知殿下何意。”
葛诚再行礼,却未跪拜。
朱高煦性情暴躁,凶悍好斗,就要上前给他一脚。
朱棣一抬手,朱高炽立刻喊住了二弟。
“我今日,要起兵!”
朱棣缓缓开口,目视众人,落到葛诚、卢振二人身上,不在乎二人惊变的脸色,继续讲述:“我要夺北平府,召集昔日部将,为国靖难,诛杀朝中奸臣齐泰、黄子澄!”
“殿下!”
张玉,朱能等皆单膝跪下,誓死追随。
朱棣让他们起来,再对二人说道:“我要你们为我写一封信,送到张昺谢贵手中,让他们进王府与我商议,共诛朝中奸臣!”
葛诚长身而立,直面燕王道:“臣乃燕王府长史,本该辅佐燕王,镇守北平,不料今日燕王却要行谋逆之事!
我葛诚虽为燕王府臣子,亦知忠君二字,燕王乃太祖之子,今上之叔,虽为藩王,亦是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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