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真离开以后,贺中就陷入了犹豫之中。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把装木马那件事告诉李真真。
对他而言,其实没有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
他跟李真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接到李真真的邀请,无论是后面十二月份的新节目,还是《年轻的日子》后面拍摄的长期合同,都让贺中心中那份不安又再次翻涌作祟。
那件事就像是一枚埋在脚下的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地担心什么时候会爆炸,贺中更希望能够解决掉。
但事情已经做了,覆水难收。
要不要跟李真真坦白,也让贺中有些挣扎,没有想好。
这个时候,陈墨泡了一杯咖啡回来了。
“真的不要吗?”陈墨问。
贺中摇摇头,“不用了。”
陈墨端起杯子,啜饮了一口咖啡,“虽然是速溶的,但也还是很好喝。”
贺中疑惑地看着陈墨。
陈墨凑近了一些,让贺中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
陈墨在贺中耳边说:“给你一个提醒哦,嘴巴一定要关紧,不然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贺中瞬间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陈墨,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墨:“就是我说的意思咯,我知道你听懂了。”
-
第二天录制,根据节目组的要求,大家有一个集体活动。
“一个小时的时间,大家要戴上玩偶头盔,跟二十个人拥抱。”
“嗯?”所有艺人都惊讶地看着李真真,对于这个任务,每个人都很诧异。
李真真说:“这个任务没有实际的意义,但是,却是观众们提出来的,希望各位能够去做的一件事。”
“嗯?观众?”彭之行诧异地问,“为什么观众会提出这样的想法?”
“提出这个想法的观众说,她是一个很内向的人,内向到从小到大,身边都没有一个朋友,直到今年开始上大学了,她仍然不敢跟别人说话,别人来找她,她也无法克服自己的心理恐惧。”李真真说,“她是我们节目的观众,我们节目组在第一期节目播出以后,就向大家征集过,希望我们的嘉宾在节目中做什么,她给我们写了一封信,说,她想在节目上看到大家在路上跟陌生人拥抱,我想,这也许是她自己一直想要做但是不敢做的事情,我们导演组讨论之后,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它不像我们之前的任务那样,有一个客观的、实际的结果,在很多人看来,也许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价值,但我们希望通过各位的这个举动,去鼓励到像这位观众一样有些内向、有些不敢跟身边人交往的人。”
陆严河听李真真说完这番话,马上就意识到,好了,那个理想主义的、有着强烈的人文关怀心理的李真真又回来了。
大家虽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理解,却在听完李真真讲完这件事以后,决定去做这件事了。
“我们中有没有特别内向的人?”柳智音好奇地问了一句。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秦智白。
秦智白本来还在看别人呢,忽然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马上瞪大了眼睛。
“我?”
萧云点头,说:“毕竟你平时话最少啊。”
秦智白讷讷地说:“我只是不爱说话,不代表我内向。”
陆严河其实也不觉得秦智白是内向。
内向的人,应该很难来拍摄这种节目吧。
会非常明显的无所适从。
“我们几个应该都还好。”彭之行也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小白相对话少一点,但要说内向也谈不上,他一直都很积极地参与我们的各种活动。”
秦智白点了下头,对此表示认可。
他一本正经地用表情沉默地表示自己并不内向。
“那你们觉得,谁最社牛?”秦智音又问。
“之行哥吧。”宋林欣第一个指向彭之行,“之前我们不熟的时候,全靠之行哥一个人拉扯着我们一起集体活动。”
萧云点了点头,又说:“我觉得我也挺社牛的。”
“哪有自己说自己社牛的。”宋林欣马上吐槽。
萧云轻哼一声,说:“要不是我主动跟你做朋友,你怎么可能现在就跟我熟到开口就吐槽我的?”
宋林欣:“……”
陆严河难以置信,问:“难道你们没有人觉得我也还可以吗?”
“你?”其他人都惊呆了。
连颜良都质疑:“你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社牛?”
陆严河摇摇手,说:“我不是觉得我自己社牛,但我觉得我在这个节目中表现得很社牛啊,我都一直在非常积极地说话,参与活动,做反应。”
“可是——”萧云沉吟了片刻,一针见血地指出:“大家都感觉得到,你是在刻意让自己表现得很热情。”
“嗯?”陆严河吃惊地看着她。
萧云笑着说:“稍微有一点点刻意,你才不是社牛属性,大家都能感觉到啦。”
陆严河忽然感到挫败。
真是完全没有想到啊,他还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好。
李治百笑了两声,说:“你们打击到他了,他要自闭了。”
陆严河马上给李治百竖中指。
大家爆笑。
-
艺人们说说笑笑地上了车,开始去做任务了。
贺中跟上。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本来陈墨也是要跟上的。
作为陆严河的PD,陈墨是陆严河的跟组编剧,也是代表节目组跟陆严河对接的人。
这种外景拍摄,最需要她的存在。
但是,陈墨今天却没有过去。
贺中听陈墨说有事要留下,马上就意识到了陈墨想要做什么。
他惊讶地看了一眼陈墨。
这一次,陈墨并没有提前告诉他,她要做什么。
陈墨也在这个时候看向了他。
她的眼神透露出来的,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个意思:管好你的嘴。
-
陆严河在下车前戴好了自己的玩偶头盔,然后下车。
只有贺中跟着他。
每一个人下车的地点不一样,在这里,就只有贺中和陆严河两个人。
一个戴着玩偶头盔的人后面跟着一个扛着摄影机的人,这样的组合走在路上,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
陆严河在一个人流量比较大的路口停下来,张开了双手。
路过的人都很诧异,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陆严河也在想,自己只做这样一个动作,会有人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吗?
应该在自己的胸前挂一块牌子,上面写一句“请给我一个拥抱”的。
幸好,今天的太阳不是特别烈。
阳光比较温和。
没有人知道在这个玩偶头盔下是陆严河的脸。
他张开双手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女孩过来了,问他:“你是想要一个拥抱吗?”
陆严河点了点头。
女孩立刻跟陆严河拥抱了。
陆严河吃惊不已地说了一声谢谢。
女孩笑嘻嘻地说:“你们这是在拍什么?是那种会发到网上的视频吗?”
陆严河点头。
女孩看着摄影机比了个耶,快乐地走了。
一看就是一个性格外向的社牛。
这个女孩就像是给陆严河送来了一个开门红,在她之后,接连好几个人过来跟陆严河拥抱。
陆严河一般只说谢谢两个字。
他怕说得太多,暴露身份,虽然他的声音,应该也没有几个人听得出来。
让陆严河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任务还没有完成,忽然就来了一个人驱逐他。
“你这是在这里干什么呢?谁允许你在这里的?”
陆严河都懵了,不知所措。
“我们是在这里拍摄一个视频,这里是公共区域,应该可以拍摄吧?”陆严河解释。
对方却仍然凶巴巴的语气,说:“你站在这里,严重影响了大家的过往,赶紧离开。”
陆严河转头看了看。
他站的位置又不是一个狭窄的区域,根本不可能像这个人说的那样影响大家的过往。
“这里是街道,是公共区域,我站的这个位置也并不会影响到大家的过往,你是警察吗?你是代表什么部门可以要求我离开呢?”陆严河直接问道。
“我让你离开你就离开,你废什么话啊!找揍是吧?!”这个人马上嚷嚷了起来,指着陆严河,“别以为戴个头盔就有保护罩了,照样揍你知不知道?”
这个人说着竟然就朝陆严河的头盔要打一下。
“你这是要干什么?!”贺中这个时候实在没办法再遵守摄影师的“旁观”原则了,站出来干涉,“这个头盔里面是有钢架的,你要是这么打一下,就有可能造成脑震荡!”
贺中扛着摄影机挡在了陆严河的前面。
对方这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男人忽然就指着贺中:“你拿摄影机拍什么呢?我允许你拍我了吗?你这是侵犯隐私懂吗?”
贺中两只手扛着摄影机,本来就有些行动不便,被这人这么咄咄逼人地凶,还得护着后面的陆严河,一时间处境有些为难。
陆严河在犹豫,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跟他们发生这样的冲突。
他甚至还在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节目组找来的演员,就是为了制造节目效果。
可这样的节目效果和冲突实在没有意义,陆严河也不觉得李真真会做这种安排。
就在陆严河还在犹豫的时候,那个人忽然就伸手在贺中手里的摄影机上用力拍打了一下,准确地说,他应该是想要把贺中手上的摄影机给打到地上去。
这台摄影机的价格是二十万,是贺中的宝贝,这几年,贺中就是靠着它在走单帮。
贺中没有忍住,怒吼了一声:“你给我住手!”
陆严河还是第一次看到贺中这么失态。
如果是节目组安排的人,肯定不会对摄影机动手的,也肯定不会让贺中这么失态。
陆严河摘下头盔,扔到一边,来到贺中前面,将这个人直接往前一推,充满怒气,斥道:“你再动一下手试试!”
贺中愣住了。
那个人看到陆严河,也愣了一下。
“你、你不是那个……什么明星吗?”他指着陆严河,支支吾吾地说道,然后反应了过来,“你动手打人是吧?你是明星你就动手打人啊!”
他的声音宏亮。
本来就因为他们前面的冲突吸引了很多人,现在这一嚷嚷,吸引来了更多人。
而陆严河的露面也让围观者都掏出了手机。
陆严河被这人倒打一耙,气得够呛。他这个时候十分庆幸自己好歹算是经历了一点事了,遇到这种事情,不至于慌了心神、乱了手脚、不知所措了。
在这种被众人围观的时候,陆严河知道,他必须第一时间把事情澄清,不能让这个人张冠李戴地把黑白混淆。
“从头到尾都有摄影机拍着呢!”陆严河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坚定不移,“你的诬陷没有用,中哥,麻烦你现在就报警。”
陆严河这是在亮态度。
他要让周围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不理亏,他敢理直气壮地报警。
“我倒要看看,等警察来了,你怎么解释你的行为!”陆严河充满怒火地瞪着眼前这个人,“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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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染了一头黄毛,有点状,一脸横肉,面相就透着不良不善的意思。
他眼看着那个扛着摄影机的人真的拿起手机报了警,心里面就有点慌了。
“你们跑到这里录像,挡着我们路了,你们还有理了?”心里面慌了,但他嘴上还是不肯服软,一副陆严河他们才是过错方的嚣张态度,俨然一副继续跟陆严河他们动手的感觉,“你是明星了不起啊!草!”
骂完,他一副“真他妈够了”的样子,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你跑什么啊?”陆严河直接提高声音,“你就算跑了也没用,我告诉你,我们摄影机都拍下来了,我就不信警察找不到你!”
那个黄毛转身用手指冲着陆严河点了点,好像是让陆严河记着,但他离开的脚步却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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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寻衅滋事吧?”陆严河问。
“别小题大做。”秋灵白了陆严河一眼,“你们这也就是一些口角纷争,连动手都没动,这个人一看就是个无聊的地痞子,看你们不顺眼,管你们什么人,来找你们发泄一通。”
“他都差点对我们动手了。”陆严河说,“就这也没事吗?”
“他的做法当然不对,但确实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秋灵说,“所以,他们的处理也是没有问题的,口头的警告和教育,也是他们目前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了。”
陆严河叹了口气,“好吧。”
陆严河跟秋灵打这个电话,就是因为在贺中报警之后,警察来了,得知了事情经过,也看过现场拍摄的视频以后,虽然找到了那个黄毛,但最后也没有办法惩戒什么,只是做了一番口头教育。
在警察面前,那个黄毛的态度很好,一改之前流氓地痞的作派,但是等警察一走,他就一通脏话连篇的攻击,把陆严河跟贺中都给气到了。
这才有了陆严河跟秋灵的这通电话。
“当然,你要是不顾忌你陆严河的名声和形象,也有不要脸的搞法。”秋灵忽然又说了一句。
“啊?”
“说自己被他吓到了,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要求去做精神检查,等等。”秋灵说,“实质上的惩戒没有,但是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恶心他,很多人甚至会在这个时候去顺便把全身检查都给做了,反正会让别人买单。”
陆严河反应过来,“还能这么搞?”
“是啊。”秋灵说,“这是私下跟你说了,当然,我们是不鼓励这种行为的啊。”
“算了算了,听起来也太麻烦了。”陆严河说,“我要不是在录节目,我一定要恶心他。”
秋灵:“以后遇到这种人,别废话,直接报警就好了,我几乎隔三差五就会要处理一个这样的情况,寻衅滋事的,都是一些自己过得跟废物一样,还要在大马路上找别人麻烦的人,自己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就以这种无聊行为来满足自己虚无的内心。”
陆严河郁闷地说:“但是遇到这样的人,也真的很郁闷啊,只能吃亏。”
秋灵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能够跟他说什么了,沉默了片刻,才说:“嗯,我理解你的心情,确实很郁闷,如果是我,我也很烦。”
陆严河:“如果是李鹏飞,肯定就一拳揍过去了,哪会像我顾忌这么多啊。”
秋灵闻言,说:“李鹏飞是你的那个高中同学吧?”
“嗯。”陆严河说,“他去了华江南大,现在不在玉明,要不然我一定给他打个电话,请他帮我出口气。”
“没办法呀,你是艺人,是公众人物,这种时候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挂了电话以后,陆严河回头看向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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