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边回家后,苏家姐妹个个都累极了,虽然人还睁着眼,却早已在梦中,终究顾不上任何事情,便回房倒头睡下。
困顿中苏如鸿不知起了多少次喂洗弟弟,如今带着弟弟累得全身散架,才知道以前母亲带她们有多辛苦,才知道母爱是多么伟大。
她其实可以把弟弟交给花花和保姆带,但她不想,就想自己手把手学着,不懂就问她们。
除了花花,家里做事的用人都是结过婚的妇女,孩子都是有好几个,但她们带孩子很随意,没有那么多过程。
她们都会和如鸿说,她们怀孩子的时候,每天照样到田里干活,然后到快生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就在田里不知不觉生出来了,什么医药费也不需要,也没有怎么做月子,月子期间也是要边带着孩子边煮饭的,等孩子带到会走路了,就让他们自然生长下去。
怎么说呢?虽然平时她们做事会偷懒,会耍点小聪明,会笨手笨脚的,看着会叫人偶尔生气。但苏如鸿还是觉得她们有着最朴实的坚强,同时很是同情她们的方方面面。
几个妹妹起来上厕所时,看到大姐在给弟弟换尿布,她们一个个半梦半醒地抓抓头打着哈欠问,大姐要不要我做什么?
苏如鸿低头忙自己的回,不用,你们去睡吧。
如颜还是会说,大姐,把弟弟直接交给花花带就好了,你这么累干嘛。
苏如鸿说,你不懂,去睡吧。
如颜好奇说,我不懂什么,大姐不是也没有生过孩子。哦哦哦,我知道了,大姐这是把弟弟当试验品,将来好带自己的孩子。大姐老实说,将来,你想生几个?
如烟上完厕所,走出来就骂如颜,生什么生?大姐现在照顾我们都没有时间了,还生孩子,你哪来那么多废话,睡觉去,睡觉去。
弟弟被吵到了,哇哇的哭起来。苏如鸿这个时候真不想理妹妹们,但还是说了一句,你们都快去睡觉吧。
如颜不懂,明明是关心大姐来着,怎么就成这样。过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家里不一样了,所以大姐也跟着不一样了,她突然懂了,眼泪就自己流下来,这个时候真不该和大姐讲这些话。
谁知如秋也被吵醒了,走出来哭着和大姐说,我梦见阿妈了,但阿妈就是不肯和我说话,不肯抱我,也不肯再看我一眼。大姐,是不是我平时经常惹阿妈生气,才做这样的梦。
苏如鸿说,不是,梦都是反着,阿妈最爱你了。
如秋继续哭着说,我要大姐陪我睡,我害怕。
如颜马上一手搭在如秋肩上说,走,三姐陪你睡,不要吵大姐。
苏如鸿也没有理她们,继续忙着哄弟弟。
二妹如娇果然是最体贴的好妹妹,每次如鸿起来,她都要跟着起来打下手,还从厨房端来人参鸡汤叫大姐喝下补充体力。
后面如娇哼着软软的摇篮曲,从大姐手中抱走弟弟,哄着弟弟一起抱到自己的房间睡。
苏如鸿就坐在如娇床边,为她们盖好被子后,再起身轻轻放下藕粉色蚊帐,便走到梳洗间,以手做瓢舀在天青色窑盆里,反复捧起冰凉的水洗着脸,只为给自己保持警醒。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难掩倦容。
苏如鸿移来竹节式博山香炉放在梳妆台上,燃焚一盘沉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伴着温和甘美的香气在心中慢慢填满,好似尘世所有的烦恼都远离了。果然是好香!
苏如鸿常听母亲说如果是各种悦意之香与增长福业所生,称为好香。如果是不悦意之香与增长各种罪业所生的,称为恶香。
借清香之烟苏如鸿来到前厅,那里供奉着祖先和各种神明,最经常拜的是闽南十分普遍而信仰的土地公,桌上还有母亲留下来的沉香水加的少量龙脑香,制成的涂香供养着神明。
恍惚中,苏如鸿忽然不由自主的缥缈起来,就像有人用绢扇在扇一样,把持不住自己一样。
来自内心本能的冲动她点来线香,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将香拿稳,其余三指合拢,又将香平举至眉齐,退半步跪在土地公面前,在心里默默央求,土地公神仙啊,我一定要找到仇人黄大为,为我阿爸翻案,拜托拜托,你一定要保佑我阿爸平平安安的,让我们全家有机会团聚。
正虔诚中,忽然如娇抱着弟弟忧心忡忡走来说,大姐,不好了,弟弟一直哭闹不止,还有点咳嗽起来,喂他吃奶粉舌头一直吐出来,就是不肯吃,还是一直哭,哭得全身汗水漉漉,拉的便便也不正常了。我们家接连出事,我们都受不了,更何况弟弟,大姐,你说,弟弟会不会有事。
苏如鸿软着腿接过弟弟搂进怀里,轻轻摇动,伸手轻轻摸摸弟弟额头,发现弟弟烧得很。以前听老人家说过没有满月的孩子生了病,若不多加注意,会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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