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捻捻胡须,微微笑道,“太子此人,十分精明。他不会做不利于他的事情。如果越兄能够顺着他的心意,也许会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他连尊师重道都不愿为,我可怎么教?”淳于越说着,只觉得心里十分苦闷,自顾自低头饮酒。
李斯心想,这就是淳于越不如他的地方。
他总是想要的东西太多。
功名富贵和礼仪仁孝岂能得全?
“其实越兄现在应该高兴才是,为这些小事伤心,实在是不值得。”
“我忧心我终其一生,并不能成就心中想要的事业。”淳于越说着。
李斯抬头看向黑而蓝的天空,鸟影在屋檐上飞过。明月高高的悬挂在上,澄黄明亮。
“须知人生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拥有一个平台,没有平台,纵使再有才华,也无法施展。”
“一个人在一生中间,若想获得成功,需要有两個平台。一个是时世的平台,一个是个人的平台。抓住时世变化的潮流,可以借助这股力量。”
“时代潮流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足够使一介庶人翻身成为将相。取势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一点,这就是我能取得今天地位的原因。”
“而第二个是要有一个个人的平台。个人的才华、能力、魄力,都是十分重要的。是以这两个平台缺一不可。”
“一个人的一生能否取得一番事业,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他处在什么样的平台之上。我一直都觉得,天下芸芸众生,不过细微毫末的区别。”
“而真正影响一个人的,是他所处的环境和地位。像太子这样地位尊贵的人,如果越兄不能从他的地位出发,去思考太子想要什么,那么一定得不到太子的重用。”
“越兄,一个人的价值,取决于自身是否能被人所用。若是越兄始终坚持自己的心意,未必能得到重用啊。”
淳于越笑道,“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可是我永远都做不到你所能做到的这些。我只想完成孔子未能完成的事业,恢复周礼,使得天下太平,政治清明。至于其他的,我不愿意为之啊。”
李斯闻言,也只是淡然一笑。
这二人对待彼此,总是异常包容的。
即便志不同,道不合,可是二人始终多年来保持来往。根源就在于,他们都想要在这个时代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二人这便对酒当歌,畅谈起了人生和天下大事。
此时此刻,章台宫中,嬴政抱起了扶苏手抄的《金刚经》,他已经痴迷于此数月了。
一读不可收拾。
而扶苏,此时他坐在阙门之上,在一豆灯火之下,俯瞰着万家灯火的咸阳城。
“什么时候,天下才能轮到我来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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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不过晃眼的功夫,桃花开开落落,已然六次。
这一年正是秦王政三十四年。
在过去的几年里,秦王政先后灭掉赵国、韩国
去年时,王翦破燕、代联军于易水之西。
嬴政在前线的战事节节胜利,而灭掉赵国、韩国这样的功绩,更是让他成为了秦国第一人。
秦国上下都对这位秦王的话佩服不已,拥戴不止。
他们都相信,秦王政是上天派下来将要给他们带来和平的人。
朝中百官也越来越畏惧于嬴政的权势、威望,没有人敢在嬴政面前说不好听的话。
去年嬴政攻破了燕、代联军,但是他并没有下诏让王翦返回,而是下达了一道最直接的诏令。
“继续进攻,向燕都进发。后备粮草一应,无需担心。”
在这样的鼓舞下,王翦自然一鼓作气,率军继续向东进发。
这是秦国的精锐将士们走过最远的道路,他们竟然一路打到了燕国蓟都。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头发花白。
若不是今年的春天来的快,他的身边实在无法消瘦这样的长途奔袭。
秦国章台宫前,一个黑衣少年正候在门外。
赵高也是上了年纪,四十四岁的他鬓发边带着微白。每日帮助嬴政处理机要政务,实在是耗费心力。
赵高迈步来到殿前,十分恭敬地低着头朝少年走过来。
“太子,您还是回宫去吧。大王不会同意的。”
扶苏不满,“可李信也不就比我年长十岁而已,他能去,我亦然能去。”
扶苏在门外大声嚷嚷着。
坐在殿内的嬴政听到了,神色依旧如常。
“大王,太子真是求战心切啊。我每次来都见到太子在宫门外求见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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