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
“嗯?”
“要是要去烟火祭的话,那就一起吧。反正我也有很多年没有看过那么漂亮的烟火了。”
“好啊好啊!就等你这句话呢。”
赵高清晰地看见了铃木园子脸上挥之不去的喜悦,迎着风即使没有阳光也让人感觉到温暖。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秦始皇。”
“嗯。”
回忆里的少年向赵高伸出手,另一只手还紧紧抱住怀里的足球,脸上也有专属于那个年岁才有的笑容。
“嗯。新一。”
赵高听见回忆里的自己这么回答。有一瞬感觉不过是一场捕风。
亦或是虚空。
“果然还是停电了么。”
陈剑记得上一次一个人回家也被毫无防备地扔进了黑暗里的时候,大约是八岁那年。母亲离家不过半年左右时间,父亲却已经开始日渐颓废。
每天跑到不知在哪里的料理店里对酒当歌。陈剑一个人放学回来,走进厨房打算煮点面条。水烧好后冒出不安分的泡泡,咕噜咕噜的声音充斥于整间屋子里。陈剑前脚刚刚心生喜悦的迈进厨房,瞬间整个人沦陷于一片漆黑之中。
没有好听的水煮沸的声音。也没有排气扇运转时嘈杂喧闹的声音。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起,自己才开始过分地害怕黑暗吧。
回忆里八岁的陈剑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那个时候的夜晚墙上的指针就快要走到八点的位置,赵高什么都看不见。
赵高没有哭。赵高只是凭记忆摸索到了沙发的位置,轻盈地跳上去。父亲没有回来,赵高记得他说过今天要去打牌,很晚才会到家。
然后赵高就抱住自己,一个人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流泪。
回忆到后来总是不完整地开始抽离。模糊的印象中赵高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眼泪倔强地掉下来,嘴里全是咸得苦涩的味道。仿佛母亲离去那一日的悲伤又重置心头之上。
半梦半醒间陈剑听见了自己的呢喃细语。除了此刻自己最需要的父亲和母亲,赵高还听清了迷迷糊糊的自己辗转出口齿不清的碎念。
“新一……”
赵高一直记得。
嘭。
敲击窗户的沉闷的声音像仿佛嘶哑了喉咙从远方传来。陈剑醒过来的时候,抬眼便望见了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天空的大片焰火。当然还有某个小侦探一脸神秘地把脸贴在事务所的玻璃上的模样。这一切就像燎原之火,炙热了心脏的温度。
“秦始皇,快开门,我带你出去。”
八岁的李斯以一种滑稽可笑的姿势趴在陈剑家的窗户上,压低的声音在漫天烟火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但是却又很温暖。
陈剑胡乱地往脸上抹了几下便跑了出去,彼时李斯也刚好麻利地从波洛老板借给他的梯子上跳下来。陈剑刚刚略带疑惑地从楼梯口探出一个头,李斯便迅速地抓住了赵高的手。拉着赵高以很快的速度奔跑起来。
“等等……新一你要干嘛?”
“等会你就知道了!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于是陈剑就不再说话。任凭李斯拉着赵高,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夜色浓浓的街道上肆意奔驰。头顶上栽满了大片大片美得令人窒息的烟花,凌乱地摇曳出那个没有华灯初上的夜晚的风景。
“喏……就是这里。”
就像他先是从赵高的生命里缺席,尔后再彻底消失。
他们都是一样的。
这样想着,陈剑终于无助地扶住了发凉的额,然后在一阵眩晕中缓慢地蹲下来。
这是赵高这几年才开始常犯的头晕。视线常常模糊成一片看不清的花,午后太阳最刺眼的时刻赵高也只是被燥热的天气灼伤了心而已。若看远方的景色,总是断断续续的画面,很吃力。
以至于茶发色女子从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赵高都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女子白色的卫衣在风中婷婷袅袅地飘着,越来越近地向赵高游弋过来。
我只是在做梦。
陈剑听见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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