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辽左沿线的仗早已结束,但战争带来的疮痍和影响,并没有随着双方局势转变,就跟着消散不见。
这世根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没有经历他人所经历的,又有什么资格去指手画脚?
哪怕你身居高位。
哪怕你腰缠万贯。
你的人生是人生。
别人的人生也是!
你的感受是重要。
别人的感受也是!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在与戚金对峙之际,秦邦屏的眼眶红了,在战场不知怕为何物的秦邦屏,此刻竟嚎啕大哭起来,“明明还可以接着打,建虏都狼狈逃窜了,为何就这样叫停了?我想不通,要是陛下知晓辽前战局,定然不会下此等决断,辽左这一战死了这么多人,这都是跟咱们朝夕相处的袍泽兄弟啊……”
“老兄,我明白,我懂。”
戚金表情复杂,所持雁翎刀丢到水泊中,“岂止是辽左这一战,先前跟建虏交手的次数少吗?战死的健儿少吗?被建虏屠杀的百姓少吗?”
“熊经略当初下此等决断,要比咱们艰难的多,所承受的压力比咱们更多,这一仗之所以叫停,只怕辽东真扛不住了。”
“为了收复鸦鹘关、抚顺关、懿路所等失地,我参战各部付出多大的代价?咱们只能看到咱们自己,可熊经略呢?各部伤亡皆汇于他面前啊。”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倘若后勤保障出现任何问题,那这些从建虏手里夺回的失地再丢掉,又将会面临怎样的境遇?”
“陛下先前不是说过,会全力保障平叛所需吗?”
秦邦屏瞪眼道。
“那陛下就没有难处吗?”
戚金反问道:“不说别的,就说我部偏师当初开拔,每个人皆发五两开拔银,这加起来有多少?”
“为全力保障我部,陛下砸进去多少银子?吃的,用的,穿的,喝的,你心里就没算过账吗?”
“在辽左前线驻扎了多少军队?你不会真的以为,从辽左前线爆发战事后,中枢朝堂知晓此事,在京的那帮文官,一个个都服从陛下的决断吧?”
秦邦屏沉默了。
“辽东是大明的疆域,可大明不止有辽东啊。”
戚金继续道:“我就问你一句,从我部开拔离京后,你敢拍着胸脯保证,陛下就没遇到别的难事吗?”
“奇袭赫图阿拉之前,我部孤军深入什么消息都收不到,可拿下鸦鹘关后,来自辽东经略府的军报,你难道都没有看吗?”
“在我部贯彻落实陛下对辽战略之际,其他戍辽各部也在贯彻啊,甚至为减轻前线的压力,陛下更是谴可靠之人进驻辽南,这一切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雪耻吗?”
“现在这一战结束了,过去的耻血洗了,但你别忘了一点,辽东的问题还没结束,当初我们为何打这一仗?”
“陛下在京时说的很清楚,就是重创建虏底蕴,为今后彻底平叛镇压抢夺时间,确保过去的种种……”
“别,别说了。”
秦邦屏此刻伸手打断道:“是我想的太狭隘了,只想自己的事情,没有考虑别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错不在你。”
戚金却语气铿锵道:“错在那些魑魅魍魉身,老兄,我敢向你保证,要不了多久,全面镇压建虏叛乱必有,陛下,对待此事的决心和意志,是谁都撼动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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