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事态往某个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他赶紧放缓语调,开始转移起了仇恨:“我虽年幼无知,但也知这是朝廷规定,像我与诸位叔伯乡亲这样的普通百姓,既然受到了官府的庇护,享受到了和平的生活,自然是要付出些责任的。”
众人闻言,情绪果然稍缓。
是啊!
太平不易。
比起生活在那种人命贱不如狗的乱世,现在只不过是要多付出几斗粮食罢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众人悲戚,心中那股刚被提起来的火气顿时就被摁了下去。
见场面稍定,李涉松了口气。
随后道:“前些日子,衙门里差人来村里解押劳役,我家只有两口人,做主的父亲被衙役带到了滁县给这陈家修建院墙,独留我一个扶犁不动的孩子春耕田地。”
“饶是如此,终归不过是多坚持些许时日罢了。”
“我想。”
“待父亲回来,一切都会变好的。”
众人点了点头,心疼无比:这孩子苦啊,和他们一样愿意为了太平日子承受恶人的欺负,是个憨厚老实的。
想到这里,在场的百姓们无一不是眼含同情。
“但昨日劳役结束,我蹲守在村头,望着远方的道路,知道今天是父亲归家的日子。”
谁知李涉此时却又一次加重了语气:“没成想,看到的却是父亲浑身染血的模样。”
“乡亲们抬着父亲进了门,我木木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之后细问乡亲,方才晓得!”
“原来是这陈家不讲道理,无缘无故使人一顿棍棒,打得父亲动弹不得。”
到此时,声音已经颤抖:“没了父亲,家中那三分薄田便无人能种。”
说到这里,李涉挥手拭泪。
然后一甩手,目光灼灼的紧盯着在场众人,抿着嘴,泣声质问:“莫不是我父子二人将要活活饿死不成?”
说罢,扭过身去,踱步冲向陈家,同时口中高喊:“既如此,我不如就撞死在这陈家大门了吧!”
调整间隙,李涉连忙朝人群里的李晋宁打眼色。
可哪知那李晋宁此刻正红着眼怒视着陈家大门,显然也是被他那番话给带入了进去。
李涉无奈,只能做气势汹汹状,缓步前移。
“哗!”
人群炸了锅,百姓看着李涉的动作,刚刚还因为他前半句说的已经愿意为了太平日子而认命的他们这下子是彻底怒了。
本来,大家一想到李涉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抱着一个与其不搭的大犁,顶着烈日,歪歪倒倒的独自在田地间劳作的画面时就已经够心疼的了。
好在人孩子自己懂事,和他们一样是个憨厚老实的,愿意为了太平日子承受恶人们的欺负剥削。
结果现在,这孩子唯一的期望父亲死了。
李晋往:??
孩子的天塌了,询问我们他该怎么做,而我们却不敢反抗官府。
孩子没了活路,只能撞死在这陈家门口!
绝不能让这孩子死在这里。
想着,众人纷纷冲了上来,截住了“气势汹汹”想要撞死的李涉。
面对这一幕,陈家的家丁们是瑟瑟发抖,他们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然后使劲捏紧了手里的棍棒,声色厉荏的吼道:“你……你们,你们这群贱民想要做些什么?”
想做什么?
众人一愣。
他们不过是想把要寻死的李涉给救下来罢了,能干嘛?
而此时,陈家一众家丁里有一个家丁见到百姓们顿住,便自以为大家这是害怕了。
再回头看看自己周围胆怯的同伴,顿时心中鄙夷:不过是群贱民,表面看上去气势汹汹,实则内心卑贱,轻易一吼便吓得动弹不得,也不知道你们害怕些什么。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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