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狱中的小院,胡亥独自走着。
天气已开始转凉,天空悬起了一层淡淡薄雾。
胡亥在走了一阵后,意念还是不通达,纳闷道:“我堂堂大秦公子,为何要看嵇恒脸色?”
“他也就一死刑犯,怎么能跟我讨价还价的?”
“这是何道理?”
“若非我被迁怒下狱,以他的贵族身份,根本没资格见我。”
“我之所以邀他同食,主要是因狱中枯燥,见他又有几分才能,所以才让他过来,怎么现在,倒像是我求着他了?”
“若是赵高在,我岂会由得你?”
“得了便宜还不卖乖,真当我胡亥好欺负?”
胡亥冷哼一声。
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从其他方面,他都更尊贵,怎么会被嵇恒要挟?
胡亥皱着眉,凝望着高高围墙,还是没想通。
良久。
胡亥颓然的叹了口气。
“唉。”
“罢了罢了。”
“将死之人,无敌之人。”
“我何必去跟一将死之人计较?”
“他上次那些话虽危言耸听,但也未尝没有道理。”
“眼下赵高被关押在廷尉府诏狱,涉案的情况好像很严重,还是由蒙毅查办,短时想让赵高再替我出主意,恐怕也是做不到了,就姑且让嵇恒再得意几天。”
“就当消磨时光了。”
“也不知父皇的气消了没。”
“我被关进来快一周了,这狱中待着实在无趣。”
“真不知何时能出去。”
胡亥伫立良久,最终折身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想起嵇恒这几次所讲,渐渐回过味来,皱眉道:“不对啊,嵇恒这几次所讲,只讲了天下形势,以及父皇为兄长的铺路,但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我是让他来给我想办法的。”
“我要出去。”
“甚至还想救下赵高。”
一念至此。
胡亥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把正打着哈欠的狱卒叫了过来,道:“嵇恒在哪,带我过去,我有事找他。”
狱卒自不敢怠慢,快步在前引路。
狱中。
而今刚到朝食的时候。
嵇恒伸了个懒腰,走到牢门口,伸出手,将牢门口的朝食拿了进来。
一块餱饼,一碗凉水。
他就这么坐在牢门口,背靠着牢门,小口的撕咬着,餱饼很是干燥,吃下去有些拉嗓子。
嵇恒并不在意。
在这生产力低下的年代,能有口吃的已很不易。
多少人辛劳一年,也就为几口食粮。
这时。
胡亥到了狱外,看到嵇恒吃的餱饼,眉头微微一皱,但也并没说什么,吩咐道:“把狱门打开,我进去,跟嵇恒聊聊。”
狱卒连连点头。
他倒不担心会发生意外。
这段时间,嵇恒跟胡亥没少见面,若是真会出事,早就出事了。
而且他们会在一旁候着。
胡亥迈步进到狱中,嵇恒的牢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腐朽的气息,并不好闻。
对于胡亥的到来,嵇恒自是察觉了。
但根本没有理睬。
胡亥打量了几眼,嘴角露出一抹奚落,得意道:“嵇恒,现在知道我对你如何了吧?以你死刑犯的身份,若非我豁达大度,你岂能在狱中吃到羊肉,喝到美酒?”
“就你这低贱身份,还跟我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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