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
章豨眉头一皱。
虽不知蒙毅这是何意,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只一眼。
章豨就怔住了。
单父县几日前又出事了。
县令、县丞、县尉,相应的铁官、盐官悉数被杀,而这份令书上记着,单父县的县令、县丞等县中主要掌权者,暗中撺掇,私下跟六国余孽勾结,炮制了这次的沉船大案,而后更是意欲将他们推出顶罪,不过为他们提前发现,最终为了自保,只得提前下手,将相应官员诛杀,不过他们已将单父县犯罪之人的相关证据登记在册,已待天官验证查明。
“这”章豨一时也是说不出话来。
蒙毅抬起头,平静道:“天下很大,单父县很小,人欲也各有不同。”
“在朝廷的高压之下,他们很难支撑的住,最终都会去做那困兽犹斗,然一旦做了,便回不了头,而且做的事越多,暴露的事也会越多。”
“如今他们已彻底失了心智。”
“这种情况下,朝廷想查清?又岂会困难?”
章豨苦笑一声。
也是直接点了点头。
现在单父县的官吏,明显是慌了心神,昏招齐出,只要朝廷真查,很容易查出问题。
他们根本就解释不了。
也掩盖不了。
因为他们做了太多事了。
多到,就算杀了单父县的县令、县丞等人,依旧是无济于事。
蒙毅继续道:“单父县的事,不用查的太清。”
“而且已有人下去查了。”
“我们下去,只是去问罪的。”
“单父县大大小小的官吏,都不能脱罪,全都会被治罪。”
“至于范御史的身亡,才是这次查的重点,砀郡的官员,很多人都会因此断送仕途。”
“而砀郡也不用查。”
“只需治罪!”
蒙毅神色从容淡定,仿佛再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然就是这么平常的话,却轻而易举断送了砀郡上下上千名官吏的仕途,其冷漠无情程度,不由让人毛骨悚然。
章豨眉头一挑,若有所思。
他已渐渐回过神来。
砀郡有多少官吏是干净的?
只怕很少。
然而范目死了,死在了路上。
这无疑打了朝廷的脸,砀郡上下治理不当的罪名,便能直接扣下来。
而单父县都官长等官员,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死,何况他们还杀了朝廷任命的官员,这更是必死无疑。
因而单父县的人不用查。
直接定罪就行。
故蒙毅特意下令,从泗水郡、东郡等郡抽调人力,为的便是填补单父县将要出现的官吏空缺。
而砀郡的大小官员,无论是从单父县出事,还是范目出事,都难逃其罪,故也会有大批的官员落马。
只不过若是前面直接出手,恐会引起砀郡动荡,所以蒙毅特意叮嘱,让郑安平先率领三千士卒压阵,而后又直接从附近郡县调集士卒,为的就是将砀郡可能出现动荡的可能彻底给抹杀掉。
蒙毅要对砀郡进行‘大清洗’!
所以查不重要。
只是魏地的贵族呢?
章豨看向蒙毅,神色已越发恭敬,他拱手道:“下吏明白了,只是魏地的余孽,只怕已逃窜走了,若是不能将这些人绳之以法,只怕会有损朝廷威严。”
蒙毅笑了笑。
似乎并不将此放在心上。
他重新拿起一份竹简,慢条斯理的看了起来,边看边说道:“魏地的贵族余孽,如今朝廷的确抓不住,但那又何妨?魏地贵族杀害朝廷官员,为的是示威,也是为了助长自身士气。”
“然而若是因他们的出手,地方郡县对六国贵族敬而远之,甚至是视若毒蝎,那又有什么意义?”
“终是得不偿失。”
闻言。
章豨愣了一下。
随即也是反应过来。
朝廷其实并不完全在乎所谓颜面。
六国余孽造事,想要打压朝廷的气焰,那朝廷便对地方官府重拳出击,借这些事逼迫地方官府交出经济大权,地方官府为六国贵族折腾一场,又岂会对六国贵族有好感?
到时反会迁怒于他们。
而且只要朝廷对砀郡下手足够狠,狠到能压过魏地杀害朝廷官员的事。
所谓影响也就很小了。
想到这。
章豨若有所思。
他之前还对蒙毅的下令一知半解。
如今已是全部明白了。
朝廷的目标就是整顿关东,拿回为地方官府具有的经济权,单父县只是一个口子,而砀郡则是为了杀鸡儆猴,只不过范目被杀,进一步促成了这些事完成,换句话说,魏地贵族杀范目,其实暗中是帮了朝廷的。
若是只有单父县的事,朝廷还没办法大动肝火。
正因魏地贵族行凶,朝廷才能顺理成章的,插手到地方经济大权上。
想明白这些。
章豨也是退了出去。
蒙毅依旧安静的看着律条。
等章豨走远,蒙毅淡淡的摇了摇头。
若是之前,他根本就坐不住,早就义愤填膺的去单父县了,只是闲赋在家几年,加上兄长的耳提面命,他也是彻底沉淀下来,如今不再那么意气,也懂得从全局着手。
不再只盯着一事之得失了。
他将竹简放下,淡淡道:“我如今身为巡察,兼具廷尉府跟御史府之职权,如此重职,若是不能将砀郡的事处理好,不仅会让陛下殿下伤心,也会让大兄失望。”
“我蒙毅终不是当年了。”
他如今已懂得了松弛有度。
也知道不当受束于局部,而当从全局出发考虑。
蒙毅摇摇头。
继续随着车马前行。
日中时分,蒙毅率领的大队人马,抵达了单父县。
而郑安平率领的三千人马,也先他一步,赶到了单父县,如今正扎营在城外。
与此同时。
出现在城中的,还有泗水郡、东郡等附近郡县的官吏,一眼望去,足有数十人之多,见到蒙毅从马车上下来,众人也是连忙拱手相迎。
蒙毅淡淡的回礼。
而后头也不回的踏入了城中。
只不过没等都官长等人自澄清白,蒙毅就直接下令,将都官长等单父县上下官吏,全部捉拿入狱。
都官长等人连忙叫冤喊屈。
听着都官长在城中的凄厉嘶吼,蒙毅转过身,漠然的看了几眼,冷声道:“冤枉?你们谁人是真被冤枉的?我蒙毅的确是刚至单父县,但我对单父县的调查,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
“除了砀郡的吕泽,还有沛县的刘季,陈郡的吴广,东郡的”
“他们早就开始调查了,也早就掌握了相应证据。”
“我蒙毅有的是证据,证明你们不是清白的,你们现在还想再喊冤吗?”
蒙毅漠然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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