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可以掀翻棋盘,想怎么赢就怎么赢,到最后还能以身化作棋子。
不惜背负滔天骂名,就赌那群衣冠士族人性之恶。
其实不是赌,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会赢。
如果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残忍恶毒的反派,那些自诩正人的君子之家又如何衬托自己的光辉伟岸?
太过惊艳了!
根本不需要请喝酒吃饭拉拢关系,更不需要搞什么善人碑,顾平安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啊!
这边弯腰陪笑依靠门阀脸面堪堪筹到三千两,而那里一动不动却足足筹齐了五万两。
绝望的差距!
这才是大乾历史上第一位庶民状元该有的风姿。
可惜,让陛下弄丢了。
知府在思绪,崔彻早已暴怒透顶,他的骄傲在一瞬间被击溃,他变得脆弱崩溃。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世族醉汉摇摇晃晃来了,大声道:
“崔公子,咱们继续喝啊。”
崔彻双眼通红,死死盯着他,歇斯底里道:
“喝你娘个头!”
“别急,我也喝。”醉汉还举着酒樽,笑呵呵。
崔彻面容扭曲,一把抓过酒樽,继而狠狠砸在醉汉天灵盖,一下又一下。
“我急了吗?”
“我急了没有?”
醉汉头顶血肉模糊,额头都被贯穿了,一命呜呼。
园林瞬间安静。
崔彻双手是血,五指成拳将头颅砸成稀巴烂,咆哮道:
“顾平安,你以后也会是这个下场!我才是大乾状元郎!”
见崔公子突然发狂,当众撕碎温良恭谦的面具,众人赶紧作鸟兽散。
……
小舟顺着商江漂流。
蓑笠翁坐在船尾,独自垂钓。
“张相。”白发飘飘的佝偻太监走近前来,望着他钓竿直钩怔怔出神,状似无意般问了一句:
“你怎么看?”
蓑笠翁没有回头,淡淡道:
“很厉害,人心算透,万事迎刃而解。”
佝偻太监不再说话。
能从西蜀宰相张太岳口中听到极高的评价,无疑是对顾平安最大的认可。
二人本在江南处理一桩陈年旧事,给了公主殿下十天期限,正好返程途径商江郡,这边却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收尾。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既然贪婪,索性利用贪婪,一步妙手。”
佝偻太监自言自语,而后却凝重道:
“后一步棋妙至绝巅,但凭他的能力,其实可以处理得更好,为何偏要背负骂名,偏要玩弄人心之恶?”
“你担心什么?”张太岳笑问。
老太监沉吟稍许,坦坦荡荡道:
“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顾平安不是西蜀之臣,而是公主殿下的家臣。”
“所图为何,争储吗?决意要跟三位皇子你死我活?”
张太岳继续垂钓,悠悠道:
“你认为顾平安是毒士?只认结果不在乎过程对错。”
“伱也不想想,他那么努力走到金銮殿,却被一句舞弊罪否定了十几年的心血,摧毁了所有的希冀。”
“自此往后,你觉得他会在意过程?”
话音戛然而止,一条鲤鱼上钩了。
“是福是祸……”老太监呢喃低语。
“天知道。”
蓑笠翁笑了一下,将鲤鱼扔回江中,水面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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