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需要漫长时间,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是公主府幕僚私臣,更不会掺和朝局,过早入局做闯棋违背他的最初计划。
“我只差一阶。”顾平安看向二三层之间的木质楼梯。
襕衫高個颔首,阐述藏书楼规矩:
“政事堂对面,你一去便知。”
“多谢。”
顾平安正要转身离去,突然见到两个气势森煞的武将结伴从楼梯走下来,他一下子似乎联想到什么,思绪瞬时开阔。
政事堂也就是蜀国宰相台,坐落在皇城东南角,气氛庄严肃穆,百官手持文书来回进出,在看到顾平安的第一眼放缓脚步。
长宁殿下的心腹亲信,公主府这艘船的幕后掌舵者。
啧啧,这位自打来了朝歌城,还是首次在除公主府藏书楼以外的第三个地方露面。
顾平安微微揖身,随后面无表情地走向对面小楼。
红漆圆柱,门前摆放着梼杌铜像,跟十九巷巷尾那尊一模一样,内部的官员同样一身襕衫。
门僮领路,转了几个昏暗走廊,来到偏僻衙室,里面坐着一个貌似和蔼的老头子。
顾平安颔首为礼后,直叙来意:
“去年七月,商州两个官员举家叛逃西蜀,投靠大乾。”
老头说话浑浊温吞:
“你怎么知道?”
顾平安也未隐瞒,娓娓道来:
“去年乡试夺魁赴神都城准备会试,在国子监借读,我虽踽踽独行,但也听说同个学室两位蜀人遭师生嫌厌,因其父背叛西蜀。”
老头没说话,似乎他自己都不甚清楚,起身去隔壁,那里摆放密密匝匝的案牍卷宗,按照标签寻找,也找了足足半盏茶时间。
“刚好有。”
“一个商州原东路防御守备吴大寿,正六品武官。”
“一个是原东路录事参军秦鸿,从八品文官。”
“你运气不错,杀了秦鸿,功劳恰好够一个阶梯。”
顾平安反问:
“秦鸿?”
“没错。”老头看着卷宗介绍,沉声道:
“虽有两个半品佚差距,但秦鸿实际上危害隐患更大,此人久在商州东路担任军中文职,较为了解防御工事,至于吴大寿,杀了口头嘉奖,不会计入藏书楼功劳簿。”
“不能刺杀。”顾平安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若是能暗杀,这个任务很难遗留至今,秦鸿人头也远远不值三层楼一个阶梯。
“对!”老头打了响指,跟聪明人聊天就是不费口舌,怒声道:
“必须使计让乾朝廷主动杀了秦鸿,以此威慑警告商州东路那些心怀鬼胎的文臣武将,第一个叛徒的同僚既被故土戳脊梁骨,又被他们所谓的煌煌大乾无情对待,前车之鉴!”
说着他突然摆手:
“劝你别接这个任务。”
顾平安迎上他的视线。
老头没有犹豫,直言不讳:
“老夫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而是这卷宗隶属兵部,朝堂做事都要按照流程走,你得先去兵部衙门报备。”
“六部权力中枢,鱼龙混杂,眼线无数。”
“伱信不信,你的人前脚在神都城执行任务,后脚就有飞鸽传书向乾朝廷泄密?”
“叛徒死不死根本不重要,让你顾平安灰头土脸最重要。”
他隐隐暗示了朝堂糜烂的局势,事情对错放一边,立场决定所有。
顾平安却笑了,顺手拿走了吴大寿的卷宗:
“有劳提点。”
短短几天就能前往第三层,岂会错过这样的好事?
望着修长的背影,老头深深皱眉。
怎么就不听劝呢,多少人恨不得让你丑态毕露,偏偏还要主动给机会!
他低头看到还落下的秦鸿卷宗,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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