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他很厉害,姜宴臣比他差太多。”
贾似真低头,不敢接这句话。
能猜到陛下真实用意的,朝堂不过五指之数,而身处险境非但临危不乱,还能迅速揪出暗藏机关,顾平安非常可怕。
而他仅二十岁。
“怎么,朕的宝贝女儿下嫁给他,他敢不答应?”
蜀帝接过太监递来的雪白莲子,吞咽后勉强能多说一会话,他笑着说道:
“暂且不提尊贵的身份,霜儿,朕虽不喜江湖好事者排出的胭脂榜,他们凭什么妄议朕的女儿,但每一年你都是榜首,容貌气质冠绝世间,配他顾平安绰绰有余了。”
姜锦霜寒声道:
“父皇,你应该知道儿臣话中之意。”
蜀帝脸庞笑容逐渐消失,歪歪斜斜走了两步,喟叹道:
“朕如今徘徊于尺寸之地,即将老死于宫阙之中,朕多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们很年轻,天地之大随意闯荡,朝游碧海而暮苍梧,问奇于名山大川,看遍秋月春风,世间美景尽收眼底……”
蜀帝再度弯腰剧烈咳嗽,莲子失效,声音也愈加浑浊嘶哑,颤声道:
“是的,要么娶你,要么娶澹台女,没有第三条路……”
“他敢违抗圣旨羞辱澹台氏,朕不保他,你觉得澹台氏会怎么做……”
“朕……朕疲惫了。”
说完在贾似真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离开。
姜锦霜正要追上去。
“殿下,请回。”老太监拦住她。
……
翌日。
两仪殿外。
金奎踌躇了好一会。
明知陛下极度厌恶听到“顾平安”三个字,也下达命令别再关注,可现在是一条重磅消息,再过两天就会传遍天下,知情不报乃是严重渎职!
宫婢走了出来,小声说:
“陛下问,是关于卑鄙的叛国者吗?”
“是。”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金奎缄默,重重颔首:
“捷报。”
“觐见吧。”宫婢说。
金奎趋行入殿。
女帝正在翻阅奏章,头也没抬道:
“先想清楚,别破坏朕的心情。”
金奎深呼吸一口气,铿锵有力地汇报:
“西蜀姜宴臣向朝廷提议一桩婚事,顾平安迎娶澹台嫡女,那位病虎下了圣旨,婚约板上钉钉。”
“顾平安只有两条路,背叛公主府屈服于澹台氏或者抗旨不遵,后者下场要么驱逐,要么打入天牢。”
话音落罢,女帝紧紧攥住笔杆子,指节发白,片刻后又抬手轻轻拨弄发梢,激昂的情绪无法克制。
“再重复一遍。”她说。
金奎低头,又汇报一次。
女帝完美绝伦的脸蛋展露一抹笑颜,亦如窗外灼灼绽放的牡丹。
“他如草芥般低贱的出身,能娶到澹台氏嫡女,也算祖坟冒青烟!”
女帝声音透着戏谑,随意挥袖道:“退下吧。”
“遵命。”金奎恭敬告退。
宫殿沉寂了很久,女帝嘴角微微翘起,再也控制不住得意之色。
“朕要跟母后分享喜悦。”女帝抬起雪白下巴。
“喏。”宫婢登时前往慈宁宫。
一炷香时间,太后姗姗来迟。
听到蜀国病虎拟定的圣旨内容,太后微微愣神。
“母后,无论叛国者怎么选,都会证明朕的眼光无比卓越,世人全部误解了凤凰临巅者!”
“他要是迎娶澹台女,谁有眼无珠?谁鼠目寸光?是姜锦霜!她所谓的信任,全部给了白眼狼,回过头还要反插一刀,她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当初朕抛弃他,证明朕英明果决,千古明君独有的非凡魄力!”
“如果朕悉心扶持他对抗朝堂势族,一旦遇到生命威胁,他绝对毫不犹豫地背叛皇权,投入势族的怀抱,狠狠打朕的脸!”
女帝越说越激动,笑吟吟道:
“他抗旨不遵,眼里没有王法的逆徒,那就一定会被驱逐,大乾弃子,又被西蜀抛弃,所以朕当初做错了吗?”
太后竟一时语塞。
只从结果来说,确实没错。
“诡辩!”她冷叱。
女帝在殿内优雅迈步,裙尾轻轻飘扬,风轻云淡道:
“当然,他还有一条活路。”
“屈节以事蛮夷!祈祷十万大山派遣说客,茹毛饮血的野人空有蛮力而无智慧,肯定很欣赏这种一肚子阴谋诡计的狡诈恶徒!”
“能够背叛生他养他的大乾,也能背叛整个中原大地,死心塌地成为蛮夷走狗,也许还有重新崛起的机会。”
“扶摇,过分了!”太后眼含薄怒。
“过分?”女帝冷笑:
“他杀皇宫内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栽赃陷害朕的名誉,怎么没想到自己做得太过分?”
“如今,他纵然在大乾边境跪十天十夜,国门不开!!”
太后毫不隐讳,盯着她直言道:
“你越贬低痛骂,无非是心中一种情绪驱使,你害怕他崛起,害怕自己陷入悔意?”
女帝不露痕迹地避过视线,只是笑着讥讽:
“现在谁在后悔,恐怕是姜锦霜吧?无论遵不遵旨意,世人都会恍然大悟,原来凤凰临巅的那位明君,从来就没错。”
太后柳眉微颦,思索了很久,幽幽道:
“哀家觉得,话别说太满,等到尘埃落定,再庆祝也不迟。”
她始终觉得此事反常,蜀帝不至于糊涂绝情到打压公主府,那个挡在他前面赴死的女人唯一的孩子。
如果单纯厌恶顾平安,绝不会是赐婚的方式。
“那就拭目以待!”女帝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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