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一起,别耽误时间。”
顾平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澈。
可这一回,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他的声音。
六位门阀天骄眼中的自矜倨傲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是浓浓的忌惮。
顾平安张开双臂,气升而不坠,要坠必酣畅淋漓,血染五里路,让那些暗中观望的收信者,心甘情愿成为棋子。
几乎瞬间,气血如洪水决堤,有撼城之威,带来极为恐怖的威慑力。
雨势渐涨,一人迎着风雨开启杀戮。
他们敢退吗?
不敢,身后是书院,身后是家族荣耀。
但凡做了逃兵,一辈子扭曲如蛆虫,连累家族遭受口诛笔伐。
六个春雷始鸣的天骄。
就六拳。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青石板红绸横斜着六具尸体,皆是头颅迸裂,无一例外。
大道两旁死寂,气氛濒临窒息。
无数人心脏攥紧,他们这一刻真正意识到,那个被大乾陛下抛弃的贫寒学子
没有枯萎凋零,他回来了!
单薄身影双手拢袖,继续往前走。
孑然一身,又仿佛山呼海啸。
平静被他完全撕裂!
看客们情绪翻涌,打着寒颤扫视地的七具尸体。
正儿八经的门阀贵胄,常人难见一面的尊贵天骄,原来鲜血与老百姓无异,原来死前也会哀嚎两声。
他们紧紧凝视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看到草芥泥土里的底层人物,沉默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我是庶民状元的时候,你们抬起脚想狠狠踩死我。
当我挥动拳头,你们怎么不堪一击?
……
书院。
几座先贤雕像之间几条古朴沧桑的走廊,只炷香时间,无数势力踩着秋天落叶,疾速奔往五里路。
有东海岛屿的门阀,有名川大山的大儒,有闲云野鹤的高人,还有武帝城的各家道宗。
虽说他们一口一个苍生黎庶,天下万民常常挂在嘴边,但目光从未向下。
他们只尊崇两样东西
权力,拳头。
一个金刚境武者垂死挣扎,何须在意?
不自量力的蝼蚁多如牛毛,哪里看得过来。
可他不一样啊!
这八拳,直接把“顾平安”三个字深深烙印在武夫心中。
没有持剑,且境界更低,却以摧枯拉朽之势镇杀七个春雷始鸣的天骄。
最震骇的是什么?
他轻飘飘如摘掉七片落叶。
他的极限战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不能不亲眼目睹!
万一错过,恐会抱憾终身!
西蜀以国师贾似真为首,三位皇子也同时前往五里路。
姜宴臣等人表情阴沉,目光透着浓浓的难以置信。
每天都窝在藏书楼,日暮晨昏,手中都捧着几本卷轴,几盏茶一坐就是一天。
难道读书也能读出一身不可匹敌的体魄?
公主府究竟隐瞒了什么?
去蜀山待一个半月,就能横扫盖世天骄?
“长宁泰然处之,甚至没有走出书院,她要么是恐惧,要么是自信。”
三皇子姜无疾表情凝重,前者还是后者?
“他以身赴死,也许不是为了哭诉博取怜悯,而是搭台唱戏,还没走半里路,看客闻风而动。”
姜宴臣心中思忖。
顾平安从来都恭谨内敛。
这一次,他悍然砸碎七颗头颅,以绝对强势的姿态站在世人面前。
……
山巅阁楼。
神都城雨雾朦胧,由于书院天地元气蒸腾,雨势渐涨,沿着殿檐缓缓垂落。
女帝轻轻躺靠锦榻,笔直圆润的双腿交叠,她聆听着雨珠拍打瓦片的滴答声,一时慵懒缱绻,感到无比惬意。
阁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女帝紧锁深眉,一向冷静自持的婉儿,脚步竟然乱了?
她蓦然起身,死死盯着一身紫蟒官袍的女人。
轩辕婉儿如实汇报:
“陛下,已死七人。”
女帝凤眸骤冷,瞳孔透着深寒,厉声道:
“不可能!”
“他一个金刚境三重,剑意再是精妙绝伦,能斩死七位春雷始鸣的天骄?”
让轩辕婉儿感到失控不安的正是这一点,她沉默半晌,嗓音不复清越,沉重道:
“陛下,顾平安没有持剑,只出了八拳,砸碎了七颗头颅。”
阁楼安静无声,雨滴声格外刺耳。
女帝表情凝固。
连剑都没有。
只出八拳。
她怔怔地看着轩辕婉儿,看了很久很久。
轩辕婉儿低下头。
大乾十六州,没有几个人能在金刚境三重做到这种程度,包括圣地门阀天骄。
天生的战斗武夫,而七具尸体还仅仅只是开始。
女帝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颊渐渐笼罩着彻骨冷意,她拖曳着华丽凤裙走了两步,眸光又开始恍惚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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