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是聂小倩先睁开的眼睛,一睁眼,就看到姥姥和小兰几个人的脑袋凑过来。
“小倩呐!你终于醒过来啦!”
“我们可担心你啦!”
“有没有受伤啊?”
聂小倩道:“我没事,但我好像有看见父亲。”
她的记忆正在融合中,有一点模糊,但没多久,就把之前的事情都回忆起来了,简单概括一下后便说给姥姥她们听。
“都是周邦昌这个小子的原因!”姥姥听完怒不可遏,伸手就要杀死周邦昌。
聂小倩这才发现距离自己不远的另一边石桌上,躺着周邦昌的躯体,只是仍旧陷入昏迷。
“姥姥不要!”她急忙喊道。
“为什么?你别管他什么前世特殊不特殊的,这一世他就是个普通凡人!不用顾虑那么多!”
“不是!我……我喜欢他。”
姥姥几个人都眯起了眼睛,“倩倩,我知道你因为他在彼岸里帮过你,所以不想他死,但是也不用编这种理由出来。”
“是啊是啊,姥姥不杀他就行了,你不用说这种话,女孩子家的,多难为情。”
聂小倩道:“不是啊,我是真的喜欢他。”
姥姥问道:“那你说说,你喜欢他什么?”
聂小倩的手指绕着发丝,慢慢讲来。
“他是个好人,白虹剑又认他为主,第一次过去的无法地界以及第二次的乾元山上,我们算是互相见过父母,两边都不反对,况且我们还亲手孵化了一枚龙蛋,元元都喊过爸爸妈妈了,再说,我和他也有肌肤之亲魂魄交融。”
姥姥暴怒:“什么?你给他占便宜了!看我宰了他!”
在另一边的黑山老妖以及燕赤霞连忙拉住她。
“倩倩心有所属了,你不要棒打鸳鸯啊!”
“我看周邦昌也还行啊,配得上倩倩,要不是他在乾元山上拖延时间,说不定倩倩都撑不到我们拿招魂幡唤她回来的时候。”
……
周邦昌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
而且极有可能是在聂颖的床上,因为他鼻间嗅到的这股幽香和聂颖身上的简直一模一样,这种特殊香味,他也只在聂颖身上闻到过。
他的脚边搭着一个小案几,上面摆着笔墨纸砚。
而床铺的背面以及前后两面,三面都被书橱所包围,只留下正面正对着一座屏风,透过屏风,能看见隐约的房门。
可以想象,这里的主人,很喜欢睡前坐在床上看书,才把书橱安排在床边,伸手就能拿到。
周邦昌下了床,看向两边,左边是半圆形侧间,靠近外边的是一个梳妆用的镜台。
台案上摆着为数众多的胭脂水粉,大多开着盖子,里面却是满满当当没用多少的样子,旁边则是眉笔红纸,凤簪金钗。
镜台过去,是六足黄花梨面盆架,上面摆着木盆,挂着面巾。再过去,是数个红木灵芝纹衣架和紫檀龙凤顶箱柜。
顶箱柜边上,是一张贵妃榻,塌背对着书橱。
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女子闺房。
他又看向右边,是一张画着美人出浴图的屏风,屏风后面隐隐可见一个人影正在浴桶中沐浴。
是聂颖吗?
周邦昌第一个就想到了她,之前几次,两人几乎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前后脚醒来,那么这次应当也不例外才对。
“聂颖?倩倩?是你吗?”
周邦昌一边呼喊着,一边探头探脑地往那边靠近。
但浴室中却没有任何回应,人影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周邦昌绕过屏风,才发现浴桶里放着的是一座人形冰雕,其栩栩如生的程度更像是一个女人被冰封在了里面。
这位女士长得和聂颖有些相像,但聂颖是鹅蛋脸,她却是瓜子脸,聂颖是丹凤眼,她却是桃花眼,聂颖的脸颊带着点婴儿肥,她却是有些消瘦。
总之,这是一位特点不同,却在美貌上丝毫不逊色于聂颖的女人,看面相甚至可能是聂颖的妹妹。
周邦昌正思索着,听见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探头过去一看,正是聂颖。
“我就猜到你醒了。”
周邦昌走过去问道:“所以,这次你比我先醒过来,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吗?”
“不用那么紧张,彼岸结束了。”
聂颖转身关上房门,回头道:“这里是兰若寺,我的房间。”
周邦昌楞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陷入彼岸无法自拔是一种极端的危险状态,但回到兰若寺也是一种极端的危险状态。
聂颖走过来,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周邦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苦笑着问道:“倩倩,你的全名应该是聂小倩吧?”
“我就叫聂颖,倩倩是父亲取的小名,聂小倩这个名字是外面人给我取的,他们不敢直接说我,就编了个人出来,但实际上,的确还是指我,所以你要这么叫我,也行。”
聂颖往后一靠,靠在房门上,轻笑着回答,但嘴角却是耸拉着,明显不太乐意的样子。
周邦昌见自己的猜想被证实了,无奈认命。
“好吧,聂小倩。所以我现在被你骗到这兰若寺地下洞府里,准备什么时候把我献给姥姥?”
聂颖挑眉道:“不急,姥姥爱吃新鲜的,何况现在是白天,姥姥在休息,怎么也要等到晚上日落之后。”
“这么说,那我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周邦昌点点头,说不上来是因为还有半天活命时间而欣喜,还是因为半天后就要受死而害怕,亦或两者皆有,左右看看,找了个罗汉榻躺下,开始思考人生。
生命的最后半天,应该怎么过?
“话说蛋生和尚怎么样了?”
“现在这种时候,你还有空关心别人吗?”
“说的也是,我都自身难保了。”
从聂颖承认自己是聂小倩的那一刻起,周邦昌就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活路,最大的倚仗,白虹剑,还是人家聂小倩的家传宝剑。
两人一时无话。
周邦昌突然又开口问道:“话说,你和你父亲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是我哪个父亲?”
“你不就一个……”
周邦昌顿时止住了话头,聂颖这话的意思是……
“你现在也是穿越者了?”
聂颖摇摇头,“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那只是一个彼岸世界,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一场梦而已,我聂颍依然是原来那个聂颖。”
“真的只是一场梦吗?”
周邦昌刚才短暂地动过要再经历一次彼岸的想法。
虽然自己的魂魄依旧要回到兰若寺,但起码能在车祸过后,跟父母吃最后一顿饭,跟相熟的亲朋好友道个别。
“大真似伪,大伪似真,彼岸,不过梦幻泡影,你读的书多,这些道理你应该比我懂才对。”
聂颖反过来给他上了一课。
“有时候,越是读书,越是不懂。”
周邦昌没有否定她的话,只是一味摇头。
陡然间,他瞥见了另一边的水钟,上面表示,现在的时辰是,亥时。
换算成现代时间的话,就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
从刚才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是晚上!
可聂颖却说现在是白天。
为什么呢?
周邦昌想不明白。
聂颖一直在关注着周邦昌的动作,见他紧紧盯着水钟看,便知晓自己的谎言被戳破了,直接叫道:“你想了那么多,就没有想过,要怎么对我负责?”
周邦昌满脸疑惑,“对你负什么责?”
聂颖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碰也碰过了,你说要负什么责?”
周邦昌明白过来,这是在说自己第一次进入彼岸的现代世界。
“可你说那只是一场梦!”
“你只想作不负责任的春梦?那才是真做梦呢!”
聂颖恶狠狠地踢开罗汉榻旁边摆着的一个长匣子,里面躺着的就是白虹剑。
她只一声呼唤,白虹剑就飞了出来,横在周邦昌的脖子前面。
冷冽的寒光照得人心惊胆战。
周邦昌咽了咽喉咙,缓缓讲道:“那时候,你父亲问我愿不愿意娶你,你父亲没有听到答案,现在我可以说给你听,我愿意。”
“哼!算你识相!”
聂颖放下白虹剑,拉着周邦昌就往外走。
周邦昌一脸懵逼,“干什么去?”
聂颖笑道:“拜堂成亲!”
“这太快了吧?”
“你不愿意?”
聂颖回过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杀气。
“不!我愿意!但是……这种人生大事还是要知会一下双方父母为好,一辈子就一次的嘛!”周邦昌连忙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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