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不让干什么,越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拉上吧,列车员这么干,肯定有他们的理由。”唐植桐将水壶递给赵鑫,好心劝道。
列车员能有什么理由呢?无非是怕有人扒车罢了……
赵鑫拉上了,又没全拉上,留了一条缝。
唐植桐笑笑,只要窗户关好了,进不来人就行,留条缝给赵鑫长长见识也挺好。
眼下的火车无论是邮政的自备车厢,还是软卧、硬卧、硬座亦或者餐厅,都是采用的同一个规格,车窗都是上下开启的,这几种车厢仅在内部布局上有所区别。
冬天还好一些,热了可以脱衣服,开窗户的少。
这要是放在夏天,车厢里没有空调,不开车窗能把人焖中暑。
列车员广播结束后,黄瑞丰不放心,还过来看了一遍,在确认车窗关闭、窗帘已拉好,又嘱咐了一遍后才离开。
列车员推着小车挨个过来收饭盒、退押金。
这些都处理好后,火车缓缓靠站停下了。
这时就有人开始拍打车窗了,手里举着东西,在外面嚷嚷着:
“鸡蛋、鸡蛋,煮熟的鸡蛋,八分钱一个!”
“馒头、馒头,刚出锅的热馒头,五分钱一个!”
“蒸包、蒸包,两毛钱三个!”
“要不要?要不要?开窗买个点吧,便宜实惠!”
一饭盒并不足以填饱赵鑫的肚子,此时听着窗外传来的叫卖声,赵鑫很是心动,无它,便宜啊!
赵鑫从窗帘缝隙里朝外面瞅,在确认外面叫卖的人手里确实拿着干粮、鸡蛋后,缩了回来,怂恿唐植桐道:“这边东西还挺便宜,要不,咱开个窗?”
“还是别了,列车员不让开窗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再说,黄组长也不让开啊。”唐植桐坚定地摇摇头,甚至搬出了黄瑞丰。
也许是黄瑞丰的名头起了效果,赵鑫叹了口气,将窗帘彻底拉上了。
听着窗外接连不断的拍打声,赵鑫心烦意乱,起身道:“我去抽颗烟,你去不去?”
“你去吧,我戒了。”唐植桐摆摆手,打开新华字典,打算继续完成未完成的工作。
赵鑫来到过道,这边已经有人在抽烟了。
赵鑫做贼心虚,没有往前走,而是朝着车门走去。
“同志,列车还有多久开车?”赵鑫没有掏出烟来,面朝车外,跟在外面值守的列车员打听道。
“干嘛?别想着下车。卖东西的都是骗人的,只要一打开车窗,他们就死命的往上爬。你下去也买不到他们手里的东西,他们不会卖。死了这条心吧。”列车员守着车门,直接戳破了赵鑫的小心思。
赵鑫的脸上顿时上了颜色,红的很鲜艳。
旁边抽烟的人笑出了声,也许是觉得嘲笑人不好,掏出烟来主动给赵鑫递烟:“刚才列车员也是这么说我的。”
“谢谢。还真有人扒车啊?”赵鑫接过烟,脸色好看了些。
“有,还不少呢。”此人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吹哨子的声音。
“听见没?车站开始赶人了。”听到哨音,这人很是在行的给赵鑫介绍着情况:“这边是大站,情况好一些,会有专人维持秩序。
要是放在小车站,保不齐真有人砸车窗。夏天那就更惨喽,列车停多久,车窗就要关多久,热死个人。”
“不是,他们干嘛要爬窗?直接买张票上来不就行了?”赵鑫还没有顾拐过弯来,懵逼的问道。
“嘿,那也要能拿到介绍信才行啊。”这人苦笑着摇摇头,解释道。
“那拿不到介绍信,就是爬上车,到了地界也住不了旅馆,吃不了饭啊。”赵鑫还没琢磨过来,依旧不明白。
“小兄弟是第一次坐火车出门吧?”那人笑笑,不再给赵鑫解答,人心隔肚皮,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得留几分余地。
“嗯,头一回。”赵鑫点点头,承认了。
“以后坐多了,你就知道了。你慢慢抽,我先回去了。”那人笑笑,将烟头摁在烟灰盒里,走了。
赵鑫一直到抽完烟,也没想明白,回到隔断后,就把自己的疑惑朝唐植桐问了出来。
唐植桐刚才也听到了哨子声,随即外面拍打车窗的人一哄而散,此刻外面已经没有了拍打车窗的动静。
“可能是逃荒的吧。”唐植桐掀开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眼,都是来来往往正常的旅客。
“逃荒?那就说得通了。那他们怎么进来的?车站入口不是检票吗?”赵鑫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这车站又不是封闭式的,入口进不来,可以沿着铁道找没拦起来的缺口啊,顺着铁道走,可不就进来了?”这不是什么秘密,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琢磨出来。
限于经济水平、钢铁产量,铁路两侧没法全都拦起来,是开放式的。
等钢铁产能爆发,铁路两侧才会竖起围栏。
生命会寻找出路,即便眼下能竖起围栏,依旧会有人剪出缺口往里钻。
唐植桐还真见过这种情况,老家高速路沿线的铁丝网就有不少缺口,基本每个村都有一个。
当有百姓要出远门,会直接从缺口钻进去,直接伸手拦车。
司机看到有人招手,会很默契的停下,沿途不停地往上塞人,直至过道都挤满了做小马扎的乘客。
那时候是承包制,一切都是为了赚钱。
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安全,所以才会有人在前面查超载。
在到达治超点之前,大巴会在紧急车道停车,让过道的乘客下车转乘面包车。
过了治超点,再把乘客接上来。
那时已经能吃饱,只是图个方便罢了,眼下连饭都吃不饱,即便按上围栏,围栏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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