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看着陈则打电话,依旧还是那副酷酷的表情,板着脸坐在椅子上看着,既不阻止,也不生气。
直到陈则没好气地挂断电话,陆泽宇才从书包里拿出西辞的手册,指着上面生前欢送会的服务类目,一板一眼地说,“我们昨天说到一般。”
好家伙,这小朋友还真是认真要做成这个生意的。
“这个欢送会定制不便宜,你有钱吗。”
“我有。”
说着,陆泽宇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叠红包,然后从红包里一张纸抽出百元大钞道,“大概要多少钱。”
陈则见陆泽宇从红包里,八百一千的往外拿,突然对现在城里小朋友们的压岁钱有了新的认知。
搞不好,这有点臭屁的小崽子还真能拿出这笔钱来。
于是陈则转换策略,转而问道,“我可听你爸说了,明天你就要去山城参加小提琴比赛了,这欢送会,怎么也得等到你回来吧。”
陆泽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从红包里往外抽钱,“雪碧等不到我回来。”
陈则一滞,原来陆泽宇很清楚这件事,清楚自己必然会错过与雪碧的告别。
“可、可是……”倔强的小男孩依然垂着头,眼睛死死盯住手中的红包,终于还是没压住眼底的泪水,他用袖子管用力地抹着眼角,“可是我不喜欢小提琴,我喜欢雪碧。”
陆泽宇抬起头,泪珠串成了串从眼角滑落,情绪来得激烈,连鼻涕都涌了出来。
他擦得满袖子管的鼻涕和眼泪,用一种不解和困惑地语气问向陈则,“大哥哥,你是大人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喜欢和不喜欢,应该怎么选。”
陈则有生以来,头一次被一个小屁孩问这么难答的问题。
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句话,竟是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根本没得选。
在陆泽宇的世界观里,对事情的判断很纯粹,只有喜欢和不喜欢,他本能地倾向于喜欢。
但陆泽宇父母的观念里,根本没有孩子“喜欢和不喜欢”的考虑,只有“为你好”这一个选项。
或许在平日里,陆泽宇可以因为“听话”,选择努力学习小提琴,为父母争光。
可如今,当小提琴与他真正的喜欢产生了不可避免的剧烈冲突时,他只能选择不再听话。
陈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泽宇的问题,毕竟哪怕他如今已经快三十岁了,还在面临着母亲王瑾的“为你好”。
她明明知道陈则不喜欢做老师,但却非得让陈则填上师范的专业。
毕业后,哪怕陈则只是在一个教育机构里找到一份类似于网管的,自习教室管理员工作。可是在王瑾面对亲朋好友时也会说,“我儿子在教育机构里做老师。”
如今陈则因为打了学生家长不再能从事教育行业了,王瑾仍然要找李叔托关系,帮他找个小学篮球队助教的工作。
美其名曰:你喜欢篮球,以后有机会转正做体育老师。
仿佛,能蹭上老师这两个字带来的“体面”,就是对陈则最好的了。
若是当年他没听母亲去考师范专业,而去寻找他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不是他现在的人生会不一样?
更好?还是更坏?
他不知道,也没法知道。
作为过来人,如今陈则只能对陆泽宇说一句话。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小孩子,有些决定,是小孩子才能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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