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拿着两份塘报,一份写的是火药紧缺,希望补充;一份写的是兵员不足,希望批准就地招募。
看上去正常得很,但是经吕大器提醒,众人都发现了异常。
就是这塘报内容不同、撰写人不同、发出日期不同,但是笔迹却是相同,显然是同一人的手笔。
不知兵事的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朱由榔可是后世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大学生,又有无数场即时战略游戏的经验。
要进攻之前第一件事是什么?扫除所有的敌方侦查部队。
让敌人变成瞎子,这是上策;若是能让敌人产生误解甚至幻觉,这是上上策。
大军压境之前,用一小股留守部队,去敌方视野能看到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露个脸,这是RTS游戏的基本操作,若能将敌方主力引诱出来,便能一战定乾坤。要不然诺曼底登陆之前,盟军为何要在多佛摆一堆塑料大炮?
“这塘报是假的!”朱由榔直接作出了结论,随后马上问道:“这二份塘报,是何时发出、何时收到?塘兵速度几何?”
给事中彭燿也有点慌了,正要回答,却被吕大器阻止:“陛下,这塘报是假的,那塘兵必然也是假的。”
塘兵是假的,算速度和日子就完全无用,因为李成栋完全可以放慢塘兵速度,大部队紧跟在塘兵后面过来,丝毫不给对方反应时间。
“再找找!”朱由榔顾不得了,直接走下御座,与诸臣一起翻看起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
翻了几十份,里面的内容都一一查验,终于被彭燿发现了一些端倪。
“陛下,这里有一份,里面有一句‘忽听北哨传烽,山麓有不明军伍行踪,人数不详,或是匪寇,或是贼夷’。”
“或是匪寇,或是贼夷?”朱由榔歪着头看过去,说道:“既是有意隐瞒军情,那应当不会用这等话语来故意暴露。”
吕大器也点点头:“嗯,这一份,应当是真的。”
“快算算日子,按建奴脚程为塘兵一半计算,还有多久到广州?”
彭燿立马开始计算,一个简单的数学题算得满头大汗,片刻之后才抬起头,脸色惊惶:“还......还有不到十五天......”
“十五天?”朱由榔可没时间伤春悲秋,张嘴就问:“吕卿,如今城内兵士几何?武器、甲胄、粮秣是否充足?”
吕大器回道:“陛下,城内约有士兵六千,若能收归城外卫所兵及近郊民壮,可以过万。粮秣兵甲在府库中多有储备,虽或保养不利,但可堪一用。”
“那还好”朱由榔松了口气。
但现实可没那么理想,吕大器下一句却让众人心凉了半截:“但是陛下,广州军备废弛多年,各处城墙多有残破,尤其是东西两侧,若是不加以修缮,恐怕难抵火炮数击。”
“现在能不能修?”
吕大器摇摇头:“虽然城郊石场石料不少,但修筑城墙,需石匠先将毛石细细修整,外形凿至方正,才能砌筑。这其中的功夫,十五日恐怕......”
“走,去城墙看看!”朱由榔听了立即起身朝外走去,到了门口还丢下一句话:“把工部营缮司的也带上!”
不得不说当今皇上的执行力确实够强,毕竟打灰老哥在现场都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抢工的问题还能等你慢慢研究?
一行人马不停蹄,直接到了广州东城墙。站上城墙,东边便是惠州府方向,中间隔了一条东江。
也就是说清军如果能过河,就能用火炮攻击广州城墙。按常理当然是应该派出部队半渡而击,但是朱由榔清楚这个时候的明军是个什么尿性,索性先研究一下如何守城,再依城出击总要牢靠一点。
不过这城墙确实够烂,上一次修筑据说还是洪武年间。城墙上的雉堞敌楼塌了三分之二,中间一处缺口更是触目惊心。
“这个口子......”工部营缮司员外郎郑安一看就摇头:“制备条石辅料二十日,搬运五日,砌筑十日。陛下,这個口子要修好,怕是要一个月以上啊。”
“等不了”,朱由榔直接否决了这个提案:“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或可以黄土夯之”,一名随行人员建议到。
“也不行”,朱由榔仍不同意,“这城墙均是石质,单单此处弄一堆黄土,那不是提醒别人大胆来攻吗?而且土堆坡度必然较缓,更是给敌人提供上城通道。”
众人有点吃惊,没想到这个皇帝一天仗没打过,居然能说得头头是道。
“但这只能是权宜之计”,朱由榔说道:“战事一停,务必立即修补。”
营缮司郑安正要领旨,却听皇帝又问了一句:“西侧城墙呢?也是一般模样?”
“回陛下”,郑安说道:“西侧城墙缺口较此处稍宽,且马道四通八达,不能用这办法。”
那不是闲扯淡吗?谁规定清军只能老老实实从东边进攻?
“或可先修缮东侧,西侧多驻兵力防守”,吕大器道。
“不行!”朱由榔对现在大明官军的战斗意志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一旦破城,便是一败涂地。”
“那可这......”众人都犯了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十几天时间,无论如何也修不好这两处条石砌筑的城墙。
“城中可有瓷器工坊?”陛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让诸位臣子都愣了一下。
本地人郑安先反应过来,答道:“有!城南有一条街,皆是瓷器作坊。”
“前面带路!去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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