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前世也只是从电视上看到过类似精妙剑术的祁连,直勾勾地盯着阍卫南宫。
直到不远处的易川在昏迷中开始痛苦地呻吟,祁连才回过神来,上前几步踢开短戈,然后示意南宫捡起地上的臭蒿汁去给易川服食。
然后,转过头来的祁连对着五体投地,完全趴在地上抽泣的芳一问道,“提拔你是好事,为什么要去死呢?”
“奴婢失义,尝谤言主上是非;奴婢不忠,曾起谋逆之心。有此不忠不义之念,却还贪生,已是愧对主上,如今却反而因为小功,得蒙主上拔擢,奴婢思来想去,羞愧难当,不敢苟活!”芳一说着说着,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正当祁连还完全不能理解自己随手画了一个饼,怎么就能让人去死的时候,喂完易川的南宫就爆喝道,“糊涂!不问主君的意愿,私自抛弃自己的性命,这不是我们身为奴婢该遵守的道义!芳一,你是轻视主上年幼吗?”
脸上写满了愤怒的南宫反驳了这一句还不满意,直接走过来踢了芳一一脚。
“主上!奴婢绝没有这等意思!”芳一急忙辩解自己的清白道。
没想通什么是芳一和南宫口中“义”的祁连,看着地上的芳一和脚边的短戈倒是想通了其他事情,于是突然冷下脸命令道,“芳一,你去把伯流身边那个铜胄洗干净用来烧水;南宫,你跟朕来,朕要教你挖点东西。”
说完的祁连转过身去,作势欲走,原本就站在一边屏住呼吸,害怕祁连重罚芳一,才故意先上来给了他一脚的南宫松了口气。
不料祁连才走出一步,就突然停下来,背着身杀气腾腾地说道,“尔等记住,既然拜朕为主,那么生、杀、予、夺,都只该操于朕一人之手!今日之事,下不为例!”
“主上此言…差矣!恕臣易川不能苟同,咳咳…臣子策名委质(策名,即君主将臣子名字写在书上、委质即臣子将策书交给君主,不再收回,以示虽死不叛),确实应该效死命于主君,然而大臣当以道事君,匡扶主君去恪守正道,主上不应该如此专独,这样只会阻塞忠言,导致国家衰败呀!”易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出声反驳祁连道。
但是此时的祁连,因为刚才芳一随时可以转为刺杀而非自杀的行为,正在气头上,脑子反而转得比平常还快了些,思索片刻,很快就强辩道。
“二三子非是社稷之臣!乃是朕的家臣,谋国之事,非尔等所宜言,逾越祖宗礼制,伯流你未免太放肆了!”
被祁连一席话语堵得哑口无言的易川不再说话,任由祁连带着南宫离开。
好一会后,躺在茅草上不时咳嗽的易川几天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恢复了一点嗅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嘴里黄花蒿的冲天臭味顶通了鼻腔。
而不久后,找了几根树枝把半满的铜胄架好烧水的芳一,听到了易川翻身叹气的声音,悄悄走过来低声询问道,“先生,可有事吩咐?”
“吾嘴里这股异味何来?”易川问道。
“乃是主上命我捣碎臭蒿榨汁,且留碎茎混合其中,由南宫阍卫喂食给您的,可是好些了?”
听到芳一回答的易川虽然明显感觉自己比上次清醒舒服了很多,却还是紧接着叹口气道,“主上欲擢汝于奴隶之事,吾已闻之,日后好生做事,这等超拔,非酬尔不离之功,难得也!然吾忧虑主上骤得天智,虽时有小利,最终却可能落到帝辛(商纣王)下场。”
“易子慎言,主上所言家臣之份,正当其理,为人家臣者,只当襄助家事。家臣不能谋国,家施不能及国,这是列国都通行的道理,还请易子不要再和主上申辩。”芳一俯首道。
“唉!!!你走吧!吾与汝非同道也!”气得翻了个身的易川,心中鄙夷着做奴隶做傻了的芳一。
他一个小小的奴婢没亲没故的,小恩小惠当然能够随便收买,但是他一个本来只要祁连顺利即位就有机会能摆脱典衣官,这样的不入流国君私人贱官,最后成为社稷大夫的“士”,就没有那么廉价了。
就在易川还在继续胡思乱想的时候,祁连已经不知不觉地带着从附近竹林里砍了两截毛竹的南宫返回了。
“就在这个位置,用朕刚刚在竹林里教你削的包柄布竹铲,给朕挖,记住!这里是两个灶的位置,这里是膨胀室的位置,然后沿膨胀室这三个方向给朕在挖三条烟道,上面提到的洞都要挖得上窄下宽,以能卡住烧水铜胄为准,彼此之间按顺序打通,全部深三尺左右(周代,一尺合今23.1cm战国的一尺约合现在的23.1厘米),最后等挖好了,在膨胀室和三条烟道的上方先盖上草和树叶,然后盖一层浮土,这样无烟灶就完成了,懂了吗?”
祁连对着南宫边讲解要点,边拿过他的配剑在相关区域划出记号。
但是一脸懵逼的南宫感觉从一开始就是,路易十六拿着海飞丝——摸不着头脑。
“啊!你笨死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芳一,你过来…”祁连抓狂道,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大个子智商堪忧,其他两个“心怀叵测”的人,他一准找机会都杀了,免得自己整天疑神疑鬼的。
“唉!智谋用来反驳劝谏,诡辩自己的错误而不更改!既然如此,吾就更不应该辜负太子妃的托付了…”易川侧躺听着祁连所谓“无烟灶”有板有眼的布置,暗下决心道。
临近入夜,所有人包括祁连自己,都喝光了几竹筒的加了缓解痢疾的叶下珠、金银花等草药的鲜美鱼肉热汤,虽然没有加盐,但是加了路上捡的野生姜黄和山茱萸的汤还是让人胃口大开。
“主上!该安寝了!”晚上守第一班夜的芳一来到火堆旁的祁连面前提醒道。
“记得叫醒朕守第三班,不得擅作主张!”祁连看着散烟效果良好的野战无烟灶中的篝火叮嘱道。
然后祁连起身问呆立在一旁的南宫道,“晚饭前那三个用小竹筒串在草绳上做成的竹筒报警器,都装到了紧要位置上去了吗?”
“是的,奴婢和南宫阍卫都去试过了,效果太好了,主上您天智聪颖,竟能想出如此妙器,让守夜之事轻松太多了。”芳一代替傻愣愣的南宫回答道,顺便巧妙地拍了一个马屁。
“如此甚好!”祁连对芳一的马屁敷衍一句之后,径直来到了自己的位于山洞最深处只能勾头进去的角落里的“床”铺,盖上些许干茅草,就此睡去。
而紧跟祁连的南宫,却换了个方向朝着山洞口侧躺睡下,抱紧了怀中短剑,同时把任何可能从他这一边伤害到祁连的空隙堵得死死的。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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