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可能下一秒就到来的避无可避的死亡的祁连,此刻异常地冷静,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心情,这是他第三次听到两个侍从表忠心了,可是这次却和前面两次感觉不一样。
“如果朕告诉你们,等下这里随时可能会被滔天的洪水淹没,你们还会觉得朕是个值得追随的人吗?”祁连终于挑明了自己最害怕的事实。
“什么?主上!您是当真的?那我们得立刻离开此地!南宫!带主上走!”芳一高声惊道。
出乎祁连的预料,芳一没有如祁连祁连预期的那样反口,大难临头各自飞,而是第一时间带着南宫一左一右冲上来挟住祁连,作势欲往外走。
“来不及了!此地孤处山腰,四周碎石遍布,想来那些石头原本就是被历次山洪和泥石流冲刷而来,外面黑灯瞎火,道路泥泞难行,又不知洪水具体来向,别一出去运气不好就被迎面冲走!与其那般,倒真不如坐以待毙了!坐下吧,这次全看运气了。”
祁连用力甩开两人的挟持,稍微遮挡了一下眼眶,语气冷漠而决绝。
也许是刚才芳一的叫声太大了些,连看起来觉头足的两个野人小孩都被惊起来了,躺在不老头易川就更是早就醒了,全程都躺在原地没有动弹。
“肉!”
篝火光线晦暗的角落传出了一句稚嫩的女童叫声,听口音有点像上午听到的燕国话,而恰巧这个单词,燕蓟两个邻国的语言都是相近的发音。
“过来吃吧!南宫,你去给他们松绑,你们也吃点。”祁连说完,上前几步坐到火堆旁。
而此时典衣官易川的话音响起来了,“主上,您是怎么知道必发洪水?”
“伯流,你仔细听一下这风雨声中还有什么其他响动?非是雷声那般低沉,而是节奏更加富有变化的声音,那是山鸣!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想来山洪马上就要爆发了。”祁连叹了口气回答道。
老头易川不死心地继续问道,“即使爆发山洪,我等此处,未尝就会遭遇不测,主上为何自暴自弃呢?”
“只需要稍微注意此处的地面,就会发现积土数尺,可是明明从小路下山的时候往回看此山洞,基座,石山而已,再加上四周的无数碎石,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此地历年来被洪水淹过不止一次,甚至…”祁连有些更令人恐慌的话就没有说下去了。
“甚至可能周围非只是山洪,还可能‘走蛟’(泥石流古称)?”易川坐了起来,面色比祁连还要淡定,甚至还抚了一下发白须。
接着,正当祁连像是活见鬼一样看着完全没有惊慌之意的易川,思考他是本来就不怕死,还是五十多岁了够老了就不怕死了的时候。
易川老头对祁连笑着说道,“主上不必多想,老夫断定我等必然无事。”
“朕可没有伯流你这么淡定,能告诉朕为什么吗?”祁连急切道。
祁连原本哀伤的心思,突然就被易川挑活了过来,毕竟能活着总比死了好,虽然祁连自己的盘算里觉得自己一行人基本是厕所里面打地铺——离屎不远了。
只不过,祁连的话刚说完,易川老头直接指着手足无措地看着两个小孩不停往嘴里塞肉的芳一哈哈大笑地问道,“芳一你说,主上是那滦水的河神转世,吉人天相,大水敢来淹他吗?”
“对呀!主上,大水怎么敢来淹您,这附近就是您的妻子蓼水河神的地盘呀!难怪您根本不想出去淋雨,原来是想吓唬我们呀!”没心没肺地边和小孩子抢肉吃的南宫,没等芳一回答,猛灌了一口水后跟着老头易川笑了起来说道。
“就这?这老头是被我骗魔怔了?”祁连哭笑不得地苦笑一声。
不过看到着还在猛吃的两个野人小孩,突然余光又瞟到了他们身后躺在地上的野人父亲,恍然间咂摸过味来了,转头看向易川,老头捻须点头。
“唉!真是不能小看了这时候的人呀!尤其是这时候活的够久的老人家,姜还是老的辣,以后得引以为戒了。”
祁连心中如此想到,原本自己以为这次能不能活是九死一生赌运气,谁知道早就有人手握谜底在等问题。
祁连甚至有些细思恐极地反问道,“大夫,前几日就有暴雨落下,你当初选定此处不挪窝,难道还有这般深意?万一住这里的野人其实也是搬来不久的呢?”
“启禀主上,臣一开始心里也没有底,毕竟前几日有雨却无事,直到想到那位燕国逃奴不惜性命冒险夜袭,臣刚才又听到了主上您的推测,那么此事十有八九了,想来一家之主冒着生命危险,总不会真的是为了意气之争吧。”
易川话语刚落,远处一阵天崩地裂的“轰隆隆”声充斥了洞中众人的耳膜,伴随着一些细听之下令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垂死尖叫声、树木令人牙酸的折断声…
而刚才还在猛吃肉干的两个野人小孩,兴奋地拍手尖叫,疯狂地扯着看管他们的芳一的衣袖指着洞口,然后见众人不懂,马上低头满地摸索起来。
而本来要制止他们的南宫和芳一,先一步被祁连制止了。
好一会后,两个小孩子终于从火堆旁找到了祁连一行人扫荡他们的棚子后,带回来扔在附近的两个小一号石镐、石锤,接着两人转过头来手舞足蹈地继续指着洞口。
“芳一,南宫,那两个小孩好像是说会有什么东西出现在洞口,你们做好准备。”
感觉自己应该没理解错的祁连后退一步。
然后,祁连就见到了前后两辈子都堪称壮观的一幕。
当恐怖的轰隆声离祁连越来近时,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老鼠嘶嘶尖利声就率先盖过还没到来的洪水声。
一颗和祁连一样高,起码有百只以上老鼠组成的巨大的“鼠球”向着洞口袭来,只看了一眼就让祁连疯狂掉san,但是两个野人小孩却是主动冲上去,男孩一镐、女孩一锤,一镐接一锤,一锤接一镐,五个呼吸间行云流水般丝滑地把砸死的田鼠堆成了另一座小山…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这几天无论吃什么都得先指着这些田鼠兜底了!上去能弄多少弄多少!”
祁连吼完之后,再一次捡起一头死了的鼠鼠查看,发现这些鼠鼠体型结实、尾巴较短,像仓鼠更胜过老鼠,很明显就是吃植物根茎果实长大的田鼠。
看着这些没什么异味的鼠鼠,祁连想起了自己上辈子死前最后那场比赛的最后十天,救他一命的捕鼠陷阱里的那张“鼠片”。
然后吃了几天鱼的祁连,不自觉地吸溜了一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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