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早起的大鸟儿正在枝杈间辛勤地觅食。
突然,“唆哒!”一声,一根削尖的竹箭就破空而出,直直擦着这只鸟儿的左翅而过,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是被刮伤了翅膀的鸟儿,刚一惊飞就骨折摔死在地上。
等到过来捡起大鸟的南宫仔细看清猎物后,兴奋地向后喊道,“主上,正是一只锦羽野雉,主上好眼力,好箭…哦不,那个什么投矛器好准头!”
“从哪学的谄媚,偏偏还学不像!昨晚芳一做了好几个,你们从今日起也要多练习,这东西上手很快的。”祁连边说着,边重新取下手里投矛器末尾凸起背面绑的配重石块,从地上重新选了一块掂量了一番,接着一起丢给后面的芳一道,“朕没想到芳一你还有工匠的天赋,朕本来只是和你提了一嘴,本来打算自己做的,可是你却一大早给了朕一个惊喜。”
“都是主上提点的好,您说的那么详细,可不算随口一说了,不过臣以为如果把此投矛器的竹身改成更重更实心的重木,就能经得起甲士们空手扔出去的短鋋(标枪小矛),甚至扔的更远,如此在战场上便是一件利器,可比之劲弓了。”芳一有些献宝似的说道。
“这东西虽然好,但论射程可是差了弓一大截了,出了六十步准头下降太多,用来补充近战士卒的攻击手段还行,但是有其他想法就大可不必了。”
祁连拿起自己刚才射出去的一米左右的细竹杆仔细观看,削尖的顶部烤黑做了硬化处理,专门的设计用来打些小动物,如果要上升到芳一刚才说的军用用途的话,就有另一番说道了。
“而你说的改进方法也不全对,竹子轻只是手感问题,加配重石块就好,但是它天生就平直,比起还要大部分加工的厚木,这点很难得,不过对于你们这样成年男子,确实可以准备一副更大尺寸的专门用来射猛禽的投矛器和对应的小矛,小矛本身可以用重些、长些的实木,但小矛长度不要宜过长,这只锦雉的尾羽正好能给你们做短矛的箭羽。”
“诺!臣明白了。回去就叫那两个奴隶重新再做一批试试效果。只是恐怕准头不练上半年肯定是比不上主上的。”芳一见缝插针地拍马屁道。
“这般多嘴!以后可别被易大夫抓住骂佞臣。走了,记住也不要苛待育和粱,朕看他们是真心对朕的,只是时日尚短,以后朕也许还是会抬举他们的。”
祁连转身欲走,但还是停下来补充了一句道。
不过,芳一还没有应诺,另一边的南宫就嗤之以鼻地冷笑道,“主上,您对那些戎人也太好了,只怕他们最后不但不会感恩,还会反咬您一口,咱们蓟国吃山戎的亏还少吗?”
“住口!南宫!昨天朕是接受了易大夫的谏言,但他是朕的家臣,而你们是朕的家奴!有些话易大夫能讲你们不能,朕也就告诉你们,任何人只要不负朕,朕绝不负他!无论他们投靠朕之前是什么人。以后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祁连说完气冲冲地往前走了,独留委屈的南宫站在原地,而后面拿着一堆竹子零件的育和粱彼此对视一眼后,重重点头。
“芳一,你说主上怎么就…”在继续赶路的时候,南宫实在有些想不通地问道。
而芳一思考一阵后,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等着吧,我猜主上之后会有交代的,你没觉得主上从昨晚拿回故太子的剑之后就变了一个人了吗?”
“主上还变?他不是从我们找回来就已经变过了吗?”南宫有些惊讶,不过随后嘟囔道,“主上的那把剑我记得是中伏前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车架颠簸掉进了大河,你说那个竹竭怎么就能在沼泽里捡到呢?难道?”
“噤声!主上昨晚睡前不是交代了吗?以后赤龙一说不得再传,否则严惩,好了,主上走太快了,别跟丢了…”芳一最后甩出一句话后,一把把南宫往前一推,自己则绕到育粱两人后面催促他们快步跟上。
……
“嘟嘟!”一声声杂乱的野猪拱地的声音混杂着远处潺潺的流水声,传到了正在赶路的祁连一行人耳里。
“停!不要再前进了!”
站定的祁连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道自己大学在四川山区做志愿者时和山民聊天听到的传闻没错,这附近的野猪果然因为昨天阻断各山、至今还在山脚未退的洪水而习性异常了。
要知道野猪的鼻子是很灵的,基本隔着百米就能发现人类靠近,所以祁连等人平常根本不可能随便乱撞,还能接近到这个距离。
而现在这种情况,祁连前世在四川西部曾听当地农民说起过,当地野猪泛滥的唯一好处,就是如果春季暴雨,又赶上一连好几天附近村落一点野猪的影子都没有,那么就只能说明一种可能,山中某处正要爆发山洪,野猪们是宁愿饿着也要躲在山上,遇上这种情况,当地人基本就会有所防备,临时停掉一些进山的活动。
此时即使是当地的许可捕猎的猎人,除非急等钱用,不然基本也不会进山,因为山洪期间,原本怕人的母野猪群都会变得攻击性十足,更不用说嘴上长着獠牙、离群独居,本来就攻击性十足的大孤公猪了。
神州又不准猎人带枪,这种情况去和野猪硬碰硬,伤人伤猎狗都不值得。
如果有的选,祁连是宁愿去获取一些没什么危险性的食物来源的,比如鱼、鸟之类的,还有竹竭一家所说的山下沼泽间种类丰富的野菜和野生水稻,再加上林间灌木间可采集的浆果和野菇。
沼泽荒野环境卫生条件恶劣,才是不宜居的首要原因,至于食物,只要不挑,反而丰富很多。
但是突如其来的洪水和暴雨毁了这一切,山下沼泽成了一片汪洋,三天之内不知道能不能消退,鱼都游老远去了不好抓;暴雨则冲刷击落甚至加速了各种浆果的腐烂,导致周围可采集的植物性食物锐减。
祁连思来想去,也只有到原本大蓝鹭带他去的附近堰塞湖形成的山间沼泽一试,那里地势远比山下平原沼泽高,泄洪应当很快。
除非因为泥石流被填平或者其他什么意外消失,否则说不定这段时间就靠它来维持一行人的生计了。
林子里的野猪还在和祁连一行人对峙,虽然两者并未碰面,但祁连早就从林中杂乱的叫声和迟疑的脚步判断出了对面应该没有公猪坐镇,只是一只母猪带着猪仔的小群。
可是即使是这样祁连还是按住了跃跃欲试的南宫等人,保持在了如今的安全距离。
直到野猪群最终悉悉索索地离开,祁连才松了一口气。
而不解的南宫当即问道,“主上,这么近的距离,对面的山豕又没有马上跑走,正是扑过去捕猎的好时机,为什么您挡着我们?”
只顾着观察地形的祁连,没有马上回答南宫的疑惑,只是从地上的兽踪和周围的树木生长情况,很快瞄定了四五处合适的陷阱地点。
然后祁连才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那群野猪的活动范围本来就小,而朕这个陷阱威力很大,缺点是不像平常猎人下的套子那样持久有效,所以平常时候,对付野猪收效甚微,因为野猪活动范围巨大,稍微有一点人味的地方都不会再走,可是如今洪水就把它们和这山上的不少动物都困住了,那朕这个陷阱作用就大了,所以为什么给它们困兽犹斗的机会?下好陷阱就等明天来收不就好了吗?”
说完的祁连,马上打发南宫和芳一在外围警戒,自己风风火火地让背着一大堆昨晚赶工出来的竹制陷阱部件的育、粱两人跟着自己安装陷阱。
不是下套,也不用挖坑。
祁连的陷阱围绕着一根海碗大小的挖空削尖中间的竹叉展开,利用附近几棵树,在他们的间隙处卡上两边留出了凹槽的竹杆,形成一个两段式的扭力杠杆,再把绑上竹叉的竹杆用绳索拉紧卡好,最后装上用地上捡的长木棍,而不是细木棍,做成触发装置,以免被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触发就可惜了。
“咔嘣!”
祁连稍一测试,离地半臂高的竹叉张力巨大,急速归位,破空的响声甚至惊动了在外围防着猛兽靠近而警戒的南宫两人。
更不用说就在近处抽冷子吸气的育、粱两人了。
“主上,这形制和威力,不完全像是为了山豕准备的呀!如果用树枝盖的隐秘些,装得离地高些,那就是...”看出些门道的芳一,心里有些发怵惊恐地问道。
殊不知祁连看着一眼就知道这东西原本是干嘛的芳一,祁连自己才是最震惊的那个,果然古人智力绝不比现代人差,只是不如后世信息爆炸时代的人见识多。
芳一想的没错,这陷阱就是祁连从四川一个有对越自卫战经历的一个老农手里学到的,发明之初确实是用来对付某国大兵的。
“此乃昨夜蓼水河神带朕梦游极南百越之地,朕于一捕猴老者处习得的,颇有杀伤,所用非宜则有伤天和,你们以后用来猎取肉食,倒也罢了,倘若滥用惹出祸来,可不要说是朕教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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