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店外,冼耀文对身边的戚龙雀说道:“你自己一个人从这里回饭店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喔,晚上你往这里送点东西。”
说完,冼耀文闭口不言,默默抽着雪茄,脑子里理着关于松田芳子的思路。
东洋在战前已经有丸井、绿屋、丸兴等百货店进行分期付款的业务,按月五六次还款,极大吸引了当时收入有限但需求迫切的消费者,也就是提前消费。
不是每一个消费者都能掌握好先用后还之间的尺度,往往用的时候没有想好该怎么还,等到了还款日东挪西借,想尽办法还上,这一笔还上,下一笔还是恶性循环,没有多少消费者能吸取教训。
当身边的熟人借无可借的时候,他们就需要有一个能及时并比较容易借给他们钱的地方,哪怕利息高一点,他们还是会借的,相对本金的基数,利率虽然高,但是绝对值不会太大,可能只是一件衣服或者去一次娱乐场所的费用,借贷人会对自己说就当少买一件衣服或少玩一次,下一次碰到喜欢的东西,他们依然会分期进而靠借贷暂时还上,重复重复再重复。
东洋的经济眼看着就要崛起,政府太需要人民多消费、快消费,给经济的发展注入强劲的催化剂,对分期付款这种提前消费的行为,一定会抱着鼓励的态度,只有背着债务身负包袱,才会埋头使劲干,这样一来,整个国家就会进入良性循环。
所以,完全可以大胆地推测东洋的消费信贷业务将要崛起,直白点说,高利贷的春天就要来了。
这种业务正适合松田芳子这种人来经营,对于如何逼债只要稍稍点拨,她一定能执行的很好,只要对单个客户的放债的数字不要太高,放出去的债变成死债的概率不会太高,绝大部分一定能顺利收回。
这也是他对松田芳子这么上心的原因,即使她做不了其他事,只要把信贷这一块做好,就能给他创造出一头现金奶牛。
寻思间,一个个子不高但身材比例很好的女人从冼耀文身前经过,在对方放慢脚步偷偷打量他时,他也注意到了对方,快速打量短短的上半身,目光转移到腿上,大腿部分有裙子包裹,他的目光只是扫过,小腿部分穿着紧实的黑色丝袜,一点褶皱都看不出来,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嗯?”
等冼耀文的目光看到丝袜的背缝线,他立马发觉到不对,背缝线太直了,从脚踝到膝盖正好把小腿从中间分开,一点歪扭都没有。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没有人能把丝袜穿得这么规整,于是冼耀文凝神仔细观察女人的小腿,很快就发现女人迈腿的时候,丝袜并不会整体拉伸,只有部分区域的细密网眼会有扩张收缩的现象,黑色一会变得密集,一会又变得稀疏。
懂了,女人并没有穿丝袜,而是在腿上画了一双丝袜。
这个发现立即勾起冼耀文的兴趣,他的目光开始调低,注视起了行人的小腿,还别说,这一观察,他发现不少女人腿上的丝袜都是画的。
就他从报纸上所知,从1941年珍珠港事件开始,杜邦的尼龙开始全力供应军用,导致尼龙丝袜的生产基本中断,民间只能透过黑市购买不知道是杜邦偷偷生产还是经销商囤积的丝袜,价格昂贵无比,最高能飙到十几美金,不仅如此,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面对这种情况,卖化妆品的突发奇想,试图在女性的双腿髹上粉底颜料,还别说,这个方法真的可行,画出来的丝袜比真丝袜的效果还好,特别是背缝线,用画的可以画出各种效果,也能遮盖女性腿形上的缺点,于是乎,在战争期间美国的各大化妆品店都会豢养“画袜师”。
现如今,杜邦恢复生产丝袜已经好些年,每天的产量可以达到上千万双,一年数十亿的产量完全能供给全球女性所需,没想到在东京还能看到液体丝袜。
“呵呵。”
冼耀文自嘲一声,这两天他出入的都是高档场所,花钱如流水,差点忘了东洋当下的收入水平,大型企业的职工一年只有12万円左右,一般人的收入不过三四万円,一双丝袜卖到1000多円,又有多少女人能消费得起。
“一个纺织女工以9万円的年薪来计算,月薪为7500円,折合美金20.83元,港币118.75元,以当下东洋的就业情况来看,可以要求女工的效率达到香港的1.5倍,再减去运输费用和运输引起的资金利用率降低,在这边自建加工厂或者找代工厂还是挺划算的。
考虑到东洋经济正要快速崛起,工资水平会水涨船高,还是找代工厂更为方便,这样一来不用背负工人的压力,外来户,吃相太难看会被盯着打。
如果工厂在京都地区,距离海参崴只有900多公里,到了海参崴可以沿着西伯利亚铁路一路卖到莫斯科,苏联现在可是富得流油,认卢布的国家不少,不用担心赚回来的卢布花不掉。
要做苏联的生意,最好套一块社会主义国家的牌子,南斯拉夫?阿尔巴尼亚?朝鲜?
到了年底,冒着枪林弹雨给金元帅送去红酒和鱼子酱,再送上文胸和丝袜,不知道能不能讨得欢心,要是礼物不够重,再送几辆劳斯莱斯,找人创作一首《爹亲娘亲不如元帅亲,这样一来,应该能在朝苏边境开一家工厂吧?”
冼耀文的思维跳跃得厉害,从丝袜一下子跳到把丝袜和文胸卖到苏联,还别说,苏联当下的经济非常之坚挺,社会主义国有经济的工业优越性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城市居民富得流油,适合家庭购买的工业品非常有数,食品可购买的又非常有限,钱根本花不完,东西一定好卖。
冼耀文抚了抚下巴,想到把钱弄出苏联这个环节而发愁,通过正常环节肯定不容易,动用点非常手段是必需的,这就需要一个替罪羊,在猪养肥了被杀的时候用来背黑锅,人头滚滚啊,想要挣苏联的钱,就要做好死一片的准备。
“去哪里忽悠一个苏联籍的犹太人或者白俄犹太人?”
有杀头的风险,又要有精明的头脑且熟悉苏联的情况,无障碍与苏联人沟通,冼耀文只能想到在苏俄生长的犹太人最为适合,只要利益够大,杀头的买卖也不愁没人做。
寻思了一会,冼耀文不再往下思考,苏联攻略是后面的事,当前还有不少事情排着要做,事情要一件一件来,身在东京,就把东京的事先做好。
想到此,冼耀文的思绪拉回了东京,先思考一会信贷生意的细节,又整理一下脑子里关于乐天和辛格浩的资料,模拟一下同辛格浩谈判的流程,接着李秉喆的名字又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想到韩国几大财阀还在蹒跚学步中,他心底不由一阵火热,三管齐下,一,找一个南朝鲜的情人,种上种子扶持她在南朝鲜创业;二,拉一份南朝鲜企业的名单,能投资的全部投资;三,在华尔街扎根,静待进入韩国收割的时机来临。
“Fuck,思维怎么又发散了。”
冼耀文摇了摇头,把韩国甩出脑子,思绪又拉回东京,筛查着他在东京能做的事。
漫画、电影、风俗店等等,一个个行业从他脑中飘过,又一个个被他否定,漫画有搞头,但没必要这么早惦记,现在进入要当开荒牛,他可没精力亲自操心这个事,过二三十年,等他豢养一大批分析全球经济的人才,到时候再让手下过来摘桃子不迟。
电影还是算了,他可不记得东洋电影业有什么发展,倒是可以跑一下电影公司,为友谊院线搞点拷贝回去。
嗯,这件事要上上心,等回香港也好对米歇尔有个交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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