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耀文离开松田芳子的店铺不久,一个男人进了她的店里。
这个男人仿佛与松田芳子非常熟悉,不等招呼,自顾自走进厨台拿起铁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完,接着又倒上一杯,一连三杯,他打了个饱嗝,脸上露出舒爽的表情,随后,从兜里掏出烟,派给松田芳子一根。
松田芳子接过烟,用冼耀文的打火机点上。
男人见到打火机,立刻露出惊讶的表情,一番端详后开口说道:“松田会长,打火机给我看看。”
松田芳子把打火机递给男人,嘴里一边问道:“有什么特别吗?”
男人接过打火机,仔细端详了一会才说道:“这是华国生产的打火机,上面的图案是天津劝业场,我出生那一年建的,小时候我父亲经常带我去玩。”
说着,男人脸上露出缅怀的表情。
“这是一个华国男人送给我的,今晚我会过去陪他睡觉。”松田芳子淡淡地说道。
男人闻言,脸上露出惊诧又愤怒的表情,“他强迫你?”
“不,是我主动的。”松田芳子莞尔一笑,“他一开始还不乐意,我逼得紧,他才勉强答应。”
男人脸上的愤怒消失,只留下惊诧,“松田会长你不是一直忘不了老松田会长吗?”
“也许是因为没有遇到更好的男人。”松田芳子模糊地回答一句,紧接着转移了话题,“赵君,帮我一个忙,找一个叫重光武雄的朝鲜人,他的朝鲜名字是辛格浩,在东京开了一家乐天会社生产口香糖。”
“有名有姓的朝鲜人不难找,一天之内给你消息。”
“多谢。”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在浅草的赌场已经稳定下来,松田会长要不要过去帮我?”
“赵君,不必了,伱帮我的已经够多。”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不是松田会长,我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松田芳子浅笑道:“真的不必,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我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那个男人?”
“是的,他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赵君也应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你一个外国人在国粹会不会有发展前途。”
男人点点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国粹会正在抛弃以前的生意,一门心思盖房子,等到抛弃赌场就是我离开国粹会的时机。”
……
东洋过去在街头接吻是违法的,警察可以以“公然猥亵罪”的罪名逮捕当事人,直到当事人变成美国大兵,盟总站出来力挺“接吻不是猥亵”,警察只能放人,这也让这条法律形同虚设,借此,不正经的文化人开拓了一个新的文化流派——粕取文化。
粕取是一种用酒糟制作的劣等烧酒,用以作为文化的前缀,含义不难理解,即容易使人沉醉的低俗文化。
冼耀文没忘记自己还是一个文化事业的投资人,听闻东洋的粕取杂志理念先进,领先世界五百年,身为咸湿领域的新人,他自然要观摩学习。
回饭店的路上,他顺便买了一沓杂志,路上就迫不及待地观摩起来,这一观摩可不得了,他在半路就把杂志扔了,内容太过劲爆,除了东洋应该没有第二个国家允许发行,根本没有学习的价值。
这么说也不对,杂志的取名风格还是值得学习的,《夜晚、《夫妻读物、《猎奇、《人间复兴、《奇谭俱乐部,杂志名一个比一个文雅有内涵,这也打消了他在东洋创办咸湿杂志的想法,还是别了,他在香港玩的那套在这里根本不灵。
不过,买杂志的钱不算白花,观摩过的几页杂志给了他灵感,让他想到一个可以轻松月入数万的买卖,这买卖他做不了,倒是可以把创意送给别人当礼物。
临近饭店,冼耀文看见饭店门口站着一群人,一个个盯着大门的方向,仿佛在等某个人出来。在人群中,冼耀文还看到几件非常眼熟的学生服,搜寻一下主人的脸,很容易从几个女高中生中找到山口正子,在她边上还有另一个嘴角有淤青的女生。
身上有伤,又和山口正子在一起,冼耀文直接联想到昨晚吉普车上另一个没看到面庞的女高中生,如果是,神经真是不要太大条,昨天那样,今天又瞎跑,这是不把自己玩成无名女尸不算完啊。
停下脚步,冼耀文的目光随着人群众人的看向饭店门口,人群摆出的架势很像是追星族,也不知道追的是个什么星。
等了两三分钟,饭店大门里走出一个女人和女孩,前者穿着和服,后者还是穿着和服,冼耀文不认识女人,却是一眼认出女孩,美空云雀,东洋当下的歌姬第一人,一首电影主题曲的黑胶唱片卖出45万张,报纸上可以见到不少关于她的报道。
这女孩不错,非常有潜力的一棵小摇钱树,不知道本地帮派有没有注意到影歌明星的价值,开一家演艺公司,捏一票明星在手里,既可以大把捞钱,又可以给权贵奉上玩物。
东洋女人的韧性大,只要恩威并施,打一巴掌给颗甜枣,不会有太多的麻烦事,也不用非得给每个女星扣一顶抑郁症的帽子,想必被自杀的后手不用安排太多。
摇了摇头,冼耀文无奈一笑,按住脑子里的肮脏想法,真是该死,怎么能从小女孩身上联想到真实的邪恶呢,还是想点美好积极向上的。
“亚当。”
正欲抬步往前,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阿罗伍德,嗓音非常特殊,很有辨识度,无需推理排除,听声音就是他。冼耀文回过头,看见阿罗伍德身上穿的不是军装,而是一身笔挺的西服。
“阿罗伍德,见鬼,穿得这么正式,你破坏了我去吃成吉思汗料理的计划。”冼耀文抱怨道。
夏洛特笑着走到冼耀文身前,“哈,你知道YouKnow,有钱人请客都会选在高档餐厅,我特地穿了最好的衣服。”
冼耀文摊了摊手,“好吧,西服的料子不错,吃烤肉不合适,找一家艺伎馆怎么样?”
“听你安排。”
“OK,上去喝一杯?”
“为什么不。”夏洛特耸了耸肩。
进入房间,叫客房服务送来一瓶山崎威士忌,冼耀文和夏洛特两人坐在大窗户边的沙发上边喝边聊。
通过互相了解,冼耀文知道夏洛特毕业于海军军官学校,一毕业就到海军陆战队当参谋,几乎参与了整个太平洋战争,但从未端着枪上战场,他的工作就是看地图,在地图上画线条,军衔是水涨船高,战争期间从少尉到上尉,进入盟总工作后,逮到一次机会又升到少校。
夏洛特说得比较含糊,冼耀文没法分辨他的军衔到底是怎么晋升的,虽说战争期间军衔晋升比较容易,但那是针对冲在第一线的军人,躲在后面的参谋想晋升可没那么容易,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熬。
夏洛特今年才30岁,1947年晋升少校,不到七年时间连升三级,这个晋升速度不算离谱,属于规则内的正常速度,但这种正常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的,假如他上面没有人罩着,那只能说他是一个顶级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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