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之在枉死城墙上巡视片刻,正逢刘猛手持画戟带着一列士兵走过。
“刘将军,你来!我有事嘱托!”
刘猛不敢怠慢,连忙走上前来躬身道:“主公但请吩咐!”
张牧之道:“我昨日观看这枉死城中的户籍册子,发现这陆判管理的十分混乱,城中冤魂想要投胎往生,不看剩余阴寿,只看供奉的香火钱是否足够!”
“有那本来良善的鬼魂,在这城中等了近万年也得不到轮回的机会,生生耗的满腔戾气、怨气,养成了凶鬼。”
“这些凶鬼魂体不清,胸中满是暴虐、杀伐之念,已经不能投胎,我也没那么大法力将之完全超度,继续耗下去早晚要成祸害。”
“与其到时候行杀伐之事,不如将其训练成鬼军听用!”
“我们在阴间立下根基,只靠手中这几千兵马还是有些不稳当,你明日依据户籍册子将那些凶魂厉鬼训练成军,用来扩充实力!”
刘猛又问:“主公可定下招募数额,以及训练方略!”
张牧之思索片刻,摇头道:“我对军务并不擅长,你可视情况而定,将枉死城中凶魂恶鬼编作‘新兵营’。”
“这地府中到处都是阳间争龙失败的草头王,聚拢鬼兵扰乱阴司,你等可带新兵一起攻打,先弱后强,徐徐图之。”
“那些凶魂厉鬼放到战场上同那些草头王厮杀,如果能活下来,估计自家胸中戾气也散的差不多了。”
“到时候想去投胎的便任其离去,想继续当兵的,待我有暇施法炼度后编入正位军!”
刘猛迟疑了下,赞道:“主公此举可谓是一举两得,既能解决枉死城中的隐患,又能使我军扩充实力,真是……”
张牧之却大笑起来,摆摆手道:“刘将军性情稳重,这奉承之言却不必说了,你不是赵强,拍马屁的功夫比他差远了……”
刘猛轻笑了下,果然不再说奉承的话,而是建言道:“主公,既然要扩充实力,何不如胃口再大些?”
张牧之一愣:“此言何意?”
刘猛道:“我等带兵出枉死城四处缴贼,如有败军被俘者,或主动归附者,都可收为己用!”
张牧之迟疑道:“如此扩充太快,我也没那么大法力把所有兵将全都炼度成自家法兵,会不会出现哗变之事?”
刘猛耐心解释道:“主公多虑了,这阴间除了地府十王算是正统外,其余大小鬼王都是草莽,大体观之就如我们阳世战乱时的情形一般。”
“普通士兵在乱世哪有什么忠诚可言呢?只不过是为了苟活混饭吃而已。”
“我等只要把那些带头的将领杀了,再许下丰厚的军饷,也就没人再闹了,反正到哪都是当兵吃粮!”
“再从正位军中选取可信赖之人充任将领、督军,以严苛军法约束其行止,自然也就没有哗变之事了。”
“然后再经历几场战事,优胜劣汰之下,便是可用之军!”
张牧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却是我想岔了!凡间士兵没有什么水火炼度之说,那些争龙的各路反王也极少有士兵哗变的情况!”
刘猛点头:“正是如此,这兵马之事,无非是慑之以威,诱之以利而已!”
张牧之抚掌笑道:“将军高见,既如此便由你便担当这正位军都督之职,这兵马之事皆可自决之!”
刘猛单膝跪地:“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
站在张牧之身后的陆判听了,心中忍不住一阵阵发苦:“原本以为这道士只是来闹一闹,而今看来这枉死城阎王爷是收不回来了……”
玉罗刹倒是没什么想法,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张牧之又往城墙下一指:“我那香炉便放在果报司正堂书案之下,日后这香火随你调用!”
王灵官终究是怕小道士接二连三的去借香火,索性一次就给足了。
这些时日张牧之炼度兵马、恢复伤兵、再加上兵马日常嚼用,耗费的香火众多,但那紫铜香炉里的“清水”却不见丝毫减少,好像是怎么都用不完的样子。
刘猛再次拜谢:“多谢主公信任。”
张牧之点了点头,抬手让刘猛起身,然后又道:“阴间和阳世毕竟不同,若想在这里站稳脚跟,一要兵多将广,二要名正言顺,当然,如果自家法力广大,能凭神通镇压一切那是最好。”
“我而今修行未成,只能在名份上下功夫,这枉死城是地藏王菩萨所立,由佛道两家共同执掌。”
“我的道家身份是足够了,不过若想占据此城,还得往背阴山走一遭。”
刘猛道:“可让赵强带火铳军护送主公前去。”
张牧之笑着摇头:“不用!我只是去拜访目莲大师和谛听尊者,又不是去打仗!那是地藏王菩萨的道场,带兵前去反而不太恭敬了。”
刘猛点头不再相劝,只见张牧之自城墙上纵身一跃,御风往背阴山而去:“玉罗刹,你熟悉路径,随我一同前往!”
玉罗刹如今连生死都在张牧之掌握之中,自然不敢违命,于是就变化成一只乌鸦追着张牧之往西方飞去。
约一个时辰之后,张牧之来到背阴山脚下,入目满是黑灰色嶙峋的怪石,锋利尖锐,大者如屋舍,小者如磨盘,错落密布于山涧沟壑之中。
乱石之间又有阴云缭绕,雾气中影影绰绰,似有无数鬼影隐现其间,地上则是荆棘遍布,叫人寸步难行。
小道士抬头望去,见山高不可见其顶,在远处望着光明浩大的佛光到了近处反而不可见了,脚下唯有一道四五尺宽的石阶蜿蜒而上。
“玉罗刹,从这里到山顶有多远?”
张牧之肩头的乌鸦开口说话:“这要看个人慧根了!地藏菩萨慈悲为怀,地狱众生但凡能从佛经中领悟了一丝一毫的真意,一步跨出便到菩萨座前。”
“至于你?我估计走到死也到不了!”
玉罗刹变化的乌鸦不再说话,而是煽动几下翅膀,发出凡间乌鸦一般的刺耳尖叫声,不知是不是在嘲讽张牧之。
张牧之却不恼怒,点头笑道:“你说的不错,贫道常拜三清,静诵黄庭,哪里明白丝毫佛理?想来是到不了山顶了!”说着便拾阶而上,步履从容地往上走去。
黑色石阶两旁山间雾气中响起细微噪杂的声响,像是有人窃窃私语,又像是在嘲笑小道士不自量力。
“道长这话可有些偏颇了!无论佛家道家儒家,还是那些不拜神佛的众生,只要心怀慈悲之念,一样能见大菩萨!”
张牧之刚走了七八個石阶,就听上方有人说话,声音清朗和煦,听入耳中却又觉得十分宏亮,如同狮子低吼。
一个身穿月白色僧袍的年轻僧人正一步一步走下来,其人身形瘦俏,面容却饱满圆润,眉眼细长,鼻梁高耸,厚唇大耳,宛若庙里佛陀模样,手中持着一根九环锡杖。
“谛听尊者听到山下有贵客到了,贫僧便来迎一迎。”年轻僧人三两步便到了近前,单掌竖起朝张牧之躬身行礼。
张牧之同样躬身还礼,而后笑问:“佛说众生平等,小和尚这客人还分贵贱吗?”
年轻僧人笑道:“众生虽平等,但品性却有善恶,善者尊贵,恶者卑贱,道长心怀慈悲之念,欲要肃清阴司乱象,正是贵客无疑。”
张牧之表情转为郑重:“既以善恶而论,目莲尊者替地藏菩萨镇守此地,使诸多地狱妖魔不能作恶,其善远大于贫道,故而尊者无需叫我道长,只唤小道士即可!”
目莲尊者摇了摇头:“善无大小之别,小道士且唤贫僧目莲和尚便是!”
一僧一道在这地府阴山之中,一起哈哈大笑。
“目莲和尚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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