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被唬了一跳,连忙跪地给张牧之磕了几个头,站起来扯着自家兄长的魂魄,拉着伍秋月就要离去。
张牧之连忙叫住:“慢来,我还有言语嘱咐!”王鼎三个于是又转过身来。
“还未把令兄生辰给我,对了,你自己的生辰也一并给我,不然一会儿公堂上问起来难免露馅!再者令兄还阳之后,当关门谢客,家中布置的丧幡灵堂勿要撤去,用来迷惑阴差耳目。”
王鼐上前将小声将生辰八字告诉张牧之,三人再次拜谢后才转身离去。
伍秋月带着王鼎和其兄王鼐的阴魂又走了一遍阴阳路,回到居住的阁楼里,伍秋月开口道:“我距离由死转生还差些时日,王郎先带着伯伯魂魄回家,过几日再来接我。”
王鼎无奈带着哥哥的魂魄连夜租船,火速北渡,正巧赶上南风,天刚明便到了家中,果然见有许多吊丧的宾客。
王鼎不顾家人的喝骂,做出悲伤过度的模样,哭喊着将众宾客赶出去,同时关闭了门户,把自家哥哥魂魄送至灵堂里。
过了片刻,王鼐果然苏醒了过来,张口大喊:“饿煞我也!速备汤饼来食!”
却说张牧之见王氏兄弟和伍秋月走了,才施施然地从青石上起身:“你且变作王鼎的模样,一会儿只看我应对,不要多说话!”
玉罗刹点头答应,随后周身黑光一闪,整个人就变成了王鼎,着一袭长衫,身形高大,面容方正,开口道:“兄长,走吧!”
张牧之绕着玉罗刹走了两圈,没看出什么破绽,点头道:“且跟为兄去那考弊司,会一会虚肚鬼王。”
两人一起朝前走了三五里,来到考弊司前,见官衙的屋舍建筑既不宽敞,也不气派,一副清水衙门的模样。
“只看这门前光景,谁能想到这里是阴阳两界最大的贪腐衙门呢?”张牧之忍不住感叹。
玉罗刹变化的王鼎冷哼道:“越是内心肮脏,越是要彰显自己的纯善,无论人鬼皆是如此!”
张牧之忍不住笑着点头:“此言大善!”随即抬脚往大堂走去:“这正殿倒是极气派的模样!”
正堂门前立着两块石碑,上面刻着斗大的字,一个刻“孝悌忠信”,另一个刻“礼义廉耻”。
两人走入正门,见大堂上方悬挂的匾额上书“考弊司”三个大字,两边柱子上挂着对联,上联:曰校、曰序、曰庠,两字德行阴教化,下联:上士、中士、下士,一堂礼乐鬼门生。
张牧之看着这对联,刚欲点评两句,就见一个穿皂服的阴差从里面出来,手持兵器大喝:“你们两个野鬼!干什么的?阎罗王麾下考弊司也敢乱闯!”
玉罗刹变化的王鼎退后一步,只让张牧之应对。
张牧之满脸堆笑,拱手为礼:“回这位差哥的话,小生兄弟两个是被两个阴差从阳间捆来的,如今那两个阴差出了点意外,小生也不认识返回阳间的道路,只好往这里来了……”
那阴差一愣:“出了意外?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且说明白了!”说着拿刀往前指了指。
张牧之神情转为严肃:“那两个阴差带着我俩来到三五里外,碰到了个法力高强的道士,那两个差哥因言语不干不净,被那道士抬手发了两雷轰杀了!”
“对了!那道士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相貌极为英俊,据他自己说是龙虎山来的!”
皂服阴差顿时被唬了一跳,又想起进来地府中的一些传闻,心中不禁诽谤道:“他们两个也是自己作死,见到道士也敢胡言乱语,死了活该……”
然后这阴差果然不再追问那俩死去阴差的事儿,却从腰间拿了个账册核对身份:“你姓甚名谁,生辰八字且说来!”
张牧之便谎称自己名叫王鼐,并把生辰八字报上。
那阴差核对之后笑道:“看你也是不缺银两的人,一会儿放聪明些,免得吃苦头,对了,你后面这个是谁?”
“那是我弟弟,名叫王鼎,是个不读书的粗人!”
阴差倒是没再核对生辰八字,只是心中道:“那两个也是擅作主张,明明让只抓哥哥,他们却把兄弟两个都抓了来!”
张牧之满脸谄笑地小声问:“阴差大哥,一会儿官老爷问起来,小生该怎么作答呢?”
“也无需多说什么,我家大人说个数目,你只管点头就好,否则……嘿嘿!”
张牧之脸色一白,似乎受了惊吓,连连点头:“是!是!些许钱财不值当的什么!”
玉罗刹在后面看张牧之如此作态,忍不住直翻白眼,心里一阵阵诽谤:“目莲尊者让我拜了这么个师父……日后真能得正果?”
那阴差招了招手:“跟莪进来吧,大堂里有些拥挤,你俩先排队等我家鬼王问话!”
张牧之连忙迈着小碎步走入大堂,玉罗刹倒是从容不迫地跟上。
正如阴差所说,大堂中果然十分忙碌,虚肚鬼王在正位端坐,左右两边都排了长队。
左边是阴差从阴阳两界新抓来的“罪犯”,排着队等着虚度鬼王问话。
虚度鬼王核对过名册,来自阳间的则直接说金银多少,来自阴间的则索要香火几何,一般“罪犯”都会点头答应,然后便由阴差领着这些“罪犯”退下,等着家人凑钱来赎。
右边排的队伍却是由一个虎头师爷主持,师爷问:“可曾缴清赎罪的财货啊?”
阴差便会回答:“已经缴清了!”
师爷于是便持判官笔在账册上打个勾:“放他们去还阳!”
若是阴差回答:“仍未缴清!”
师爷便判决道:“压去偏殿用刑,从大腿上割下几两肉,然后赶出衙门,任其自生自灭!”
阴间鬼民还好些,那些从阳间押送来的魂魄,没有阴差带路无法还阳,估计就真死了。
就算侥幸得了法师招魂,魂体上被割了肉,生还后估计也得大病一场。
当然,如果有左边队伍里,虚肚鬼王说了数目,“罪犯”直接摇头不给的,也无需再蹲大牢,直接压去右边割肉。
张牧之看到堂中景象,忍不住暗道:“怪不得阎王爷这般看中考弊司,每日里如此运作,这所的香火、财物岂不是堆积如山了?”
正胡思乱想着,便听有阴差叫到:“王鼐、王鼎上前听鬼王审讯!”张牧之连忙领着玉罗刹上前。
虚度鬼王一边翻看生死簿,一边开口道:“你们兄弟两个,上缴三百两赎罪如何?”
张牧之抬头观看这鬼王相貌,见是个躬身驼背的老者模样,头发卷曲,鼻孔朝天,口中满是獠牙利齿,像妖怪多过像人。
“怎么?不愿意?”虚肚鬼王声音高了些。
张牧之连忙弯腰点头:“愿意愿意!三百两银子也不算多!多谢老爷慈悲!”
虚肚鬼王嘿嘿冷笑道:“我看你是想见识下阴司律法的森严了,以你家资产,三百两银子能赎罪?老爷我说的是黄金!”
张牧之面色一白,随即做出一副肉疼的表情,声音颤抖地道:“三百两黄金!好好!愿意赎罪!愿意赎罪!不知老爷要我俩赎什么罪?”
虚肚鬼王冷哼道:“有钱不给阎王上供,便是不敬神!有大罪过!你不服吗?”
张牧之满脸都是冷汗,惶恐道:“服!心服口服!老爷息怒!息怒!”
虚肚鬼王满意点头道:“还算识相,来人啊!领他们两个进牢房,既然愿意交钱,就不必戴枷锁了!”
于是有两个阴差上来,领着张牧之和玉罗刹出了大堂,在鬼城中穿过一条街,来到关押罪犯的牢房里。
两个阴差将小道士和玉罗刹领进去,随后关上了门,带着两人去寻空置的囚室。
张牧之转头对玉罗刹道:“去守好门,勿令其走脱一个!”话音刚落,双手便一起伸出,从后面抓住两个阴差的脖子,同时手中有噼里啪啦的电光闪烁。
“啊!”俩阴差同时发出惨叫,随后就被电光灼成了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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