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身形朝前一扑,变成一阵无形的阴风朝张牧之冲来。
张牧之好似对这阴风毫无办法,步履从容地往堂上书案走去,虚肚鬼王瞬间从小道士身后显形而出,左手变成尖锐的利爪朝张牧之后心掏来。
“叮!”小道士身后一层金光显形而出,接着又有一层赤色火光出现,点燃了虚肚鬼王的手掌。
张牧之回身一个法决点出,“轰隆!”雷霆落下,虚肚鬼王刚长好的右边身子再度消失不见。
阴风再起,虚肚鬼王朝后退去,在三丈外现出身形,只是手上火光却不熄灭,而是顺着胳膊蔓延开来。
好个虚肚鬼王,咬牙分出阴气变化出右边身体,接着右手单掌如刀朝左侧肩膀一斩,便将胳膊带火焰一起砍了下来。
“这道士有护身之宝,我奈何不得,不如退走!”
虚肚鬼王刚升起这个念头,突然地上被斩落的胳膊上有一道赤光飞出,瞬间便钻入他头顶泥丸宫里。
接着这鬼王便感觉自己整个头颅都好像被烧着了一样,忍不住跪地哀嚎起来。
张牧之来到书案后坐下,拍了下惊堂木,大声喝问:“虚肚鬼王!你认罪否?”
芙蓉冠中长明仙子不再施法,虚肚鬼王感觉疼痛消失,连忙从地上起身,重新变化出完整的身体,只是矮小许多,冷笑道:“我为阴司之神,执掌考弊司,替阎王考评善恶,有何罪过?!”
长明仙子听到这鬼王狡辩,顿时又动念施法,那鬼王忍受不住接着大声哀嚎。
张牧之再度询问:“你且把你同阎王为了搜刮香火、金银,做的那些危害阴阳两界之事说明白了!”
虚肚鬼王疼的满地打滚,口中却在猖狂大笑:“哈哈!你个贼道士果真是冲着阎王爷来的!要我出卖王上,那是休想,你杀了我吧!”接着一边哀嚎、一边大笑,好似疯了一样。
张牧之也不恼怒:“难得这鬼物还有几分忠心,此刻不是杀他的时候,且留着十殿阎君集会时同阎罗王对峙!”
随即一伸手,青莲从掌中飞出,变大后悬在虚肚鬼王头顶,发出光云将那鬼物摄入莲台内部空间里。
大堂里纷争平息,众阴差死个干净,只剩下一个虎头师爷战战兢兢地前来拜见。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且先留你性命,让你戴罪立功,你可愿意?”张牧之冷着脸问。
虎头师爷连忙磕头:“愿意戴罪立功!愿意戴罪立功!”
张牧之一招手,莲台缩小飞到掌心,发出清光将书案上账册、生死簿等都收了进去,随后走下台阶:“你随我来!”
虎头师爷连忙跟着张牧之走出考弊司大堂,见门外广场上不知什么时候聚拢了许多阴魂,其中有两三百个阴差,剩下的密密麻麻都是从阳间押来的生人魂魄。
玉罗刹见张牧之出来,于是把手一挥,诸多阴差都一齐下跪:“拜见枉死城主!”
虎头师爷心中惊惧:“这道爷好厉害的手段,居然不知不觉将所有阴差都收服了!”
张牧之转身对虎头师爷道:“你安排这些阴差将从阳间押来的生魂都送回去,令暴毙之人还阳,不能遗漏一人,能否做到?”
虎头师爷连忙答应:“能!能!城主大人放心!”
张牧之点头,又大声对众多生魂道:“这考弊司阴神作了恶事,已经被我拿下,尔等还阳之后定当牢记今日之事,多行善举,须知这善恶报应如影随形,就算神灵作恶,也一样难得善终!”
诸多生魂下跪拜谢,有赞叹上仙法力的,有保证多做善事的,甚至还有求神添福添寿的,吵吵嚷嚷乱成一团。
张牧之给玉罗刹使了个眼色,玉罗刹会意,一样给虎头师爷下了禁制,张牧之这才吩咐:“做事吧,如果做得好,可免除你的死罪。”
虎头师爷连忙上前给众阴差分配任务,张牧之领着玉罗刹来到大堂里:“你且守好门户,免得有别个进来搅扰,我要写奏折状告阴司阎罗王!”
玉罗刹领命后站在门前守卫,张牧之在书案上铺开纸张,准备写奏表告状。
“原本莪想着多写几份奏折,上界各大帝君都呈上一份,但是如果要用祖天师的都功印,就不能这般乱递折子了,不然失了礼数……”
“阎王爷顶头上司是酆都大帝,但是大帝早就闭关了……有了,可上奏中天紫薇大帝,毕竟酆都大帝是紫薇大帝的化身,给他老人家上奏折也是一样的。”
“昊天上帝主掌三界十方六道众生,按道理也该上个折子,但是我位卑职小,奏折恐怕递不到上帝面前,不如给祖天师写信,祖天师替上帝监察诸神,又是自家长辈,更好说话!”
“给东岳天齐仁圣大帝也上一封奏折,虽说大帝自唐末就不太理会阴司之事,但毕竟是曾经的阴司之主,跟他老人家说一说,没准就派个神灵来敲打敲打那阎王……”
“嗯,就写这三封奏折就够了,这阎王如此贪婪作恶也没人管,说不定上边就有靠山,我乱上折子万一递到人家靠山手里,那就要坏事儿……”
张牧之心中打定了主意,开始动手细细研墨,然后念净身、净心神咒各三十六遍,才持笔蘸了墨汁在纸上书写:
“伏请中天紫薇北极太皇大帝,兹有第五殿阎罗王李某,协同麾下大小阴神贪婪无度,为求香火财货搅乱阴阳两界之事……”
“上帝居天阙而管下界之万象,分化法身主掌幽冥,阴阳两界众生无不感念上帝慈悲,然李贼罔顾上帝恩德,以私心之险恶,坏公心之纲常。”
“今弟子拿下考弊司虚肚鬼王,查证其调遣大小阴差,私自扣押阴阳两界黎民,索要香火、金银,其衙门下私设监牢十二座,囚禁生魂万余……”
“更有第五殿治下枉死城中,大小判官压榨香火,致使惨死冤魂日夜哀嚎……”
“今弟子持道家救度之心,遇不公之事当焚表上奏,乞请上帝慈悲,降下法力惩处为恶之神,以正天理纲常,使阴阳有序,众生得以安生……”
一封奏表写完,张牧之自己读了一遍,感觉文采飞扬,叙事清晰,心中十分满意,于是又摊开两张纸,改了称呼,调整了语句细节誊抄了两遍。
张牧之待墨迹干了之后又仔细核对一遍,确认没有错漏之处,于是拿出祖遗都功印挨个盖了章。
“可惜阴司之中无法摆下香案,也没什么瓜果祭品……”
“不过各位上帝都是法力无边,随灵感应,此时也顾不上许多虚礼了!”
张牧之拿起三分奏折,口中念诵一遍上奏神明的宝诰,然后再点火焚烧,待三封奏折都烧干净,便见轻烟之中有三道金光飞出,两道破空直上,一道往东方飞去。
东岳泰山府中,天齐仁圣大帝正在处理政务,突然一个红袍佐官快步走进大殿:“帝君,这里有份折子,需要您亲自过目!”
天齐大帝随手接过:“什么折子这般着急?”
那佐官躬身禀告:“是龙虎山天师府下任承位之人上的折子……”
天齐大帝打开,还未细看便笑道:“就是那位虚靖先生口中的‘吾家小儿’吧!好家伙!这小子把他祖宗的印玺都盖上了!”
然而看着看着,大帝脸上就笑意就消失了,最后“嘭”一声把奏折拍在桌上:“好大胆!在阴司之中这般作恶!这是要生出多大的罪过!”
“前些时日文丞相说那阎王有些贪腐,你看这奏折上写的,这仅仅是贪腐吗?我看古往今来就算那些罪孽滔天的大魔,都比不上他大胆!”
那红袍佐官小声提醒道:“帝君,这阴司之事……早就不归我们管了……”
天齐大帝闻言,稍稍冷静了些:“当初佛道两家要设十殿阎君,说是防止那些阴神独掌大权生出懈怠之心,岂料……”
红袍佐官又提醒道:“事涉佛道诸多大能,帝君慎言……”
天齐大帝闭口不言,思索片刻:“最近不是关元帅、温元帅要去阴司代我参与那阎君集会吗?你传我旨意,让温元帅不必去了,只关元帅自己去便可!”
“把这奏折也拿给关元帅看看!他同天师府有些香火情意,知晓怎么做!”
“另外让第七殿泰山王董和在阴间看顾一下这位小天师,免得他被那阎罗王害了去!”
地府十王背后各有靠山,第七殿泰山王便是天齐仁圣大帝在阴间的代言人。
红袍佐官领了旨意,拿着那奏折出了大殿,一边去寻关元帅,一边心中寻思:
“这次那第五殿阎罗王要惨了!”
“温元帅性情忠厚,做事守规矩,或许不会对那阎王怎么样!”
“这关元帅可是个嫉恶如仇的,手中青龙偃月刀不知宰杀过多少邪神妖魔,他要看了这奏折……”
“再说关元帅当年和虚靖先生有交情,这次定然是心向那小天师的。”
“帝君不让温元帅去,这是怕温元帅拦着不让关元帅动手啊!”
红袍佐官想到此处,心里也忍不住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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