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不被天庭或人道朝廷册封的神明皆为邪神。
邪神多行惑民之事,骗取香火,索要血食,戕害百姓,自当诛之。
钟馗为三界降魔大将军,斩妖除魔,驱邪逐祟,一些“邪神”亦在其扫荡之列。
被降魔将军视为“邪神”,张牧之直接不用混了。
锦瑟公主被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解释:“钟大将军或许有些误会,城主大人并未做过害民之事,反而处处做主……”
钟馗摆摆手,止住锦瑟公主说话,黑着脸大喝:“‘报应王’这神号从何而来?”
张牧之只好道:“这王号既是自封,亦是天授!”
“哪个天授?”钟馗追问道。
“民意为天!”张牧之在街上朝四周拱手,街上一派繁忙景象,诸多鬼民同生人一样经营着各种买卖。
钟馗上前一步,郑重道:“既有民意加身,汝能当之否?”崔钰亦是满脸凝重望向张牧之,看他如何作答。
张牧之被步步紧逼,点了点头,刚要说:“自能当之!”却突然停了下来,笑道:“降魔将军!崔大判!你们这是想让我兼任阎王之位吧?”
钟馗顿时维持不住威严,双目一转,对崔钰道:“没唬住这小道士,怎生是好!?”
崔钰只好道:“可请报应王去纠纶宫中走一遭!”
钟馗点了点头,对锦瑟公主道:“贤侄女,替我向薛侯问好,我带这小道士寻个僻静之处说话!”
锦瑟公主连忙答应,接着就见钟馗朝前跨出一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张牧之抓来。
钟馗虽打不过关元帅,捉小道士却是手拿把攥,像抓小鸡仔儿一样抓住张牧之肩膀,接着金光一闪便消失不见。
“公主,我们怎么办?要找王爷去救驸马爷吗?”春燕和夏莺都有些六神无主。
锦瑟公主倒是还算镇定:“钟大将军刚正之名享誉三界,无需担心,对了,你们两個丫头,不要叫驸马!要叫城主!再往后或者要叫王上了。”
两个小丫鬟连忙答应,少了张牧之后三女都觉得没心思闲逛,便一起回报应城府衙之中,等候张牧之回来。
张牧之只觉眼前一花,接着便发觉自己正站在一处大殿中央。
殿中十分宽广,目测约有数百丈见方,地面是光可鉴人的黑石铺就,一根根朱红立柱有合抱粗细,其上盘绕着阴沉木雕刻的黑龙,头角峥嵘,爪牙齐备,看上去十分狰狞。
正前方是九层石阶,上方有一个两丈长的巨大书案,书案后是高大气派的青铜王座。
王座上方却不见匾额,反而悬挂着一面丈余见方的铜镜,只是镜子上灰蒙蒙一片,不见丝毫光明。
“那是业镜,能照彻阎王自身和文武群臣,若哪个心中有私,便会受业火焚身之苦!”
崔钰和钟馗一左一右站在张牧之两边,崔钰见张牧之抬头打量上方明镜,连忙开口解释。
阴间有两面宝镜,一曰孽镜,由第一殿秦广王所掌,能映照众生之善恶,但凡生灵死后魂归阴曹,便由此境映照生平境遇,而后依律审判。
另一个便是眼前的业镜,能映照阴司众神是否公平正直,上至十殿君王,下至判官阴差,若哪个作恶荼毒众生,此境便发出业火依其罪过量刑。
简而言之,此镜有监察阴间众神之权,第五殿阎罗王正是因为掌控此镜,地位才比其他几位君王高上几分。
“这业镜缘何黯淡无光?”张牧之心中隐有猜测。
崔钰面上有些尴尬:“这个……”
“这还用问?那姓李的也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岂会任由这明镜悬在头顶?自然是施法将其蒙蔽了!”钟馗倒是没什么顾忌,冷笑着说道。
张牧之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叹道:“若此镜常明,何愁阴司众神不尽心任事?”
钟馗摇了摇头:“这业镜是大道显化之宝,唯有每一任阎罗王能掌控,纵使别个神明有再大法力也夺不走。”
“同样,若要此镜重现光明,非得那李阎王来才行,或者他死了你来兼任阎……”钟馗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明镜下的张牧之。
张牧之来到业镜之下,刚欲仔细观看,突然感觉眉心一热,天眼不受控制地张开,从中射出道道金光朝头顶明镜飞去。
业镜上灰蒙蒙的镜面好似被日光照射的晨雾,几个呼吸便消散的干干净净,接着便散发出明晃晃的金光,同张牧之眉心天眼呼应。
张牧之动念闭合了天眼,业镜上的金光却不消散,反而越来越强,好似这阴间阎罗殿中升起了一轮阳世的太阳。
钟馗忍不住嘀咕:“我还费尽心思想让他点头兼任阎王……看这情形,不用我开口,也由不得他推脱,他已经是阎王了……”
崔钰喃喃道:“民意即为天意……原来如此,阎王爷统治鬼国千万年……汇聚的民心还不如他几个月……而且他麾下大军才勉强占了三分之一的国土……”
钟馗听了崔钰的话,冷哼道:“知晓那姓李的为何一直无法成就纯阳之体吗?只因他心中阴险贪婪,纵使搜刮再多香火也是枉然。”
崔钰点头:“原来如此!”
“我看老哥哥应该距离纯阳境界不远了,只是因那李阎王上任后,老哥哥不能理政,才耽搁了下来,这次正好在新王麾下大干一番。”
“其实我倒不太看重什么神通法力,纯阳境界对我来说也无所谓,只要阴司能正常运转便好……”
业镜的光芒将整个大殿都映照了一遍,随后便悄然隐去,好似变成了一面光可鉴人的普通镜子。
于此同时,阎王府邸某处静室中,正闭目安坐的阎王爷突然感到心口一疼,接着一口阴气喷出。
“该死!是谁破了寡人在业镜上施加的禁制?难道寡人沦为了弃子?有新的阎王上任了?”
“不对!如今酆都大帝闭关不出,谁有权利能任命阎王?”
阎王爷面上阴晴不定,说着便右手一张,掌心现出一方漆黑的大印,印纽是神龙盘绕之形,正是阎罗天子之玺,只是缺了一角。
“可恶,当年那个北帝派的阳神真人到阎王殿闹事,把这印玺斩裂一角!致使寡人不能完全掌控阎罗权柄!”
“不然寡人凭借这些年搜罗的香火愿力,早就成就纯阳之身了!”
“后来听说那阳神真人为了救转轮王家的女儿,阳神跌入忘川河中,估计也难得善终,只是那印玺碎片却始终没有找到……”
当年酆都大帝闭关,其麾下各司衙门也同时关闭,偏有一位人间修炼了北帝法的阳神真人因为某件小事闯入阎王殿,怒斥阎王处事不公。
面对阳神真人之威,又是修持北帝法的狠人,大小判官都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这位李阎王自感威信受到挑战,遂同阳神真人争执起来,结果被对方从宝座上拉了下来狠狠揍了一顿,最终连阎罗天子印玺也被斩裂一角。
最后那阳神真人从容离去,李阎王就是在那次事件之后重新拜了别的靠山,被赐下‘圣水’洗涤魂体,修为法力都有了极大的精进。
阎王爷此时尚不知道自家尊位都快保不住了,还在等着那位大帝前来救他。
“杀死这两个守门的神兵不难,但关元帅太过厉害,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也不知外面的情形怎么样了!”
阎王爷望着房间外两个士兵,心中念头不停。
张牧之在业镜之下转身,对钟馗、崔钰道:“钟大将军,崔大判,贫道知晓二位心意,如今业镜又因贫道重现光明,贫道也就不再推辞,但有一言需得事先讲明!”
崔钰连忙拱手:“报应王如有什么顾虑之处,直说便是。”钟馗也点了点头。
“贫道志在天仙正果,此次下地府本是受文丞相请托,不日还要回阳间去,这阎王之位只能兼任!”
钟馗笑道:“只要不使阎罗尊位落空便好,你在阴间阳间都不打紧,听说目莲尊者也将地藏王菩萨的莲花台送给了你,你正好凭之来往阴阳两界。”
张牧之依旧有些忐忑:“阳间一天,阴间一年,若我常在阳间行走,会不会耽误阴司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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