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见老太太脸色变的惨白,生怕出了什么事,赶紧起身关切地道:“老太君没事吧。”
贾母缓了口气,才道:“老身没事,让王爷见笑了。王爷说的对,无论圣上会不会这么想,在知情人眼里都会这么认为。王爷一语点醒老身,老身糊涂了,膝下两个儿子也不是明白人,王爷让他们回避确确实实是为了我们贾家好,既如此,老身便厚颜求王爷为老身出个主意,老身该如何做。”
水溶点了点头,老太太到底老而弥坚,心中通透,这就好办。
水溶道:“老太君明白就好,不用说求,看在祖上的交情,本王也不会置之不理。接下来肯定不太平,本王的意思是由老太君出面,亲自跟贾珍讲明利害关系,让他自己斟酌,是今日把人交给本王,还是来日龙禁尉来府上拿人。老太君放心,既然答应了义忠亲王,本王自会尽力保全秦氏。”
贾母一听龙禁尉,心中一哆嗦,知晓利害轻重。忙道:“老身知道如何做了,王爷放心,老身这就叫人将珍哥儿叫来,亲自与他分说,定然将人交给王爷,还请王爷能尽力保全此女。”
水溶点头道:“这是自然,老太君还要叮嘱贾珍口风要紧,并且严厉约束下人不得议论此事。若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于宁荣二府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贾母点头道:“老身明白,王爷今日相助之情,老身记在心里,还请王爷稍坐片刻,老身这便让人去叫珍哥儿。”
见贾母一个人出来,鸳鸯赶忙上前扶住,其他人都一脸好奇两人说了些什么。
贾母神情严肃,一抬手道:“什么都别问,什么也别打听,都各干各的去。琏儿,你去将珍哥儿找来。”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贾母让贾琏去喊贾珍做什么,只不过贾母神情肃穆,几人都不敢开口相询,只得各自散去。
贾琏回到自己屋内,王熙凤端了杯茶上来递给他,贾琏名义上的妾室,王熙凤的贴身丫鬟平儿帮他卸下外衣,贾琏啜了口茶,王熙凤才好奇问道:“老太太和王爷说了些什么,还煞有介事地连太太和大老爷都赶了出去?”
贾琏翘着个二郎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刚才老太太又命我将珍大哥叫去荣禧堂,不知又与珍大哥说了些什么,我看珍大哥面色凝重,频频点头,也不知何事。出来问他,也不说,只是急匆匆回了东府,老太太也回了荣庆堂。”
王熙凤和平儿对望了一眼,平儿心领神会,出门打听去了。
没过一会,平儿急匆匆地回来,一进屋子,就急忙道:“奶奶,东府的小蓉大奶奶被王爷带走了?”
贾琏大吃一惊,手中的茶杯一个没拿稳,落在地上碎了:“你说王爷把蓉哥媳妇带走了?”
王熙凤也吓了一跳,从榻上直接站了起来,疾声厉色道:“你没弄错?”
平儿急忙回道:“怎会弄错,府里好些人都瞧见了。”
王熙凤正自奇怪,下人进来回说,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来了。王熙凤看了平儿一眼,示意平儿把周瑞家的迎进来。周瑞家的进了屋,见贾琏公母俩都在,笑道:“二爷,二奶奶,太太让我传话给二奶奶,让二奶奶近日严格约束下人,不得在私下议论东府小蓉大奶奶的事。”
王熙凤起身让周瑞家的坐下说,周瑞家的客气了一番就坐了下来。王熙凤亲热地道:“周姐姐可知蓉哥媳妇出了什么事?她素与人为善,又与我交好,刚听了这事,我心里一突,又不知发生了何事,着实为她担忧。”
那周瑞家的见王熙凤如此热络,又叫她周姐姐,很是受用。笑道:“这我不知晓,就是太太也不晓得,是鸳鸯传的老太太的意思。东府那边珍大爷也下了严令,若是谁在底下私自议论此事,立马拖出去打死。”
王熙凤与贾琏对望了一样,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异样。
薛宝钗从荣庆堂出来,就心中不安,不知王爷进府所为何事,便让莺儿出去打听。莺儿去了半天,终于回来了,进了屋子一路小跑到宝钗身前神色怪异地道:“姑娘,王爷走了。”
宝钗不解莺儿脸上的表情,疑惑道:“走了?可知王爷来府什么事?”
莺儿吞吞吐吐地道:“不知道。”
宝钗越发觉得奇怪,道:“你怎么了,鬼鬼祟祟,吞吞吐吐的。”
莺儿神神秘秘地道:“小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宝钗越发迷惑了,什么事能让自己生气,不耐烦地道:“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莺儿深吸了口气道:“王爷见了老太太,没一会,老太太就把大老爷还有几位太太都赶了出来,连鸳鸯也一样。只和王爷两人在荣庆堂说了会子话。说什么就不知道了,过了一会,老太太一個人出来,立马让琏二爷去东府把珍大爷找了来。老太太在荣禧堂与珍大爷又说了会话,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你块说呀!”宝钗急道,若不是事关王爷,她也不会如此着急。
“结果王爷把东府的小蓉大奶奶带走了,老太太还下了严令,不准下人,私下议论此事,太太也传话让琏二奶奶严格约束下人。东府那边珍大爷更是声色俱厉,若东府谁敢议论此事,立马拖出去打死。”莺儿一口气全部说完,偷瞧宝钗脸色,见宝钗脸色并不如何气恼,只是眉头轻蹙,有些疑惑。
莺儿忐忑地道:“姑娘,你不生气?”
宝钗笑道:“我气什么?你这傻丫头以为王爷是什么人?难道还能做出强抢公侯家眷的事来?我只是疑惑,什么事能让老太太如此大动干戈。也不知今日城内发生了何事,只能看姨夫回来怎么说了。”
林黛玉不知为何,北静王爷两次来府里,都能让她心绪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听紫鹃说了东府蓉哥媳妇的事,她却一点也不关心。
在这偌大的荣国府里,唯一能搅动她心境的,恐怕也就只有隔壁那位宝二爷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北静王爷,林黛玉心中好笑,自己在这庸人自扰,或许人家早就如过眼云烟随风散了。
水溶打量着眼前这个烟视媚行的女子,果然得天独厚,天生丽质。整个轮廓似乎能看出些年轻时义忠亲王的棱角。见她眼神柔弱,但还算镇定,不禁心中有些怜悯。
突然间得知生父是谁,没想到还没见一面,便阴阳两隔。公公贾珍和相公贾蓉一纸和离书,让她瞬间变成了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水溶道:“你心态放平和,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多思多想也于事无补,一会见了皇上,你不必开口,一切由本王来分说。既然你和贾蓉签了和离书,本王就称你为秦姑娘了。本王既然答应了义忠亲王保伱,自不会弃你于不顾。”
水溶还是高看了这些公侯子弟,大难临头,贾珍贾蓉倒是干脆利落地要和秦可卿撇清关系。只不过,他们想的太简单了,这关系岂是一纸和离书就能说撇清就撇清的。
秦可卿欠身施了一礼道:“谢王爷看顾,是福不是祸,小女子明白。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是皇室中人。难怪,难怪!”
水溶道:“难怪什么?”
秦可卿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一瞬间想通了而已。”
见她不愿意说,水溶也不追问,两人进了皇宫,一路来到龙华殿。太监领着秦可卿先在偏殿等候,水溶进殿面圣,见皇上神采奕奕,精神焕发。心中暗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除了心头大患,一下就放飞自我了。”
水溶施了礼,皇上背过身去让他起来。殿内除了皇帝和水溶,就只有夏秉忠似活死人一样伺候在侧。只听皇上悠悠地道:“听说今日你与那逆贼单独相处了一刻钟。”
水溶知道皇上会问,早已想好了如何作答,一拱手回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皇帝转过身来,眼神锐利,盯着水溶道:“都说了些什么,还不能让第三人听见!”
水溶回道:“不敢隐瞒皇上,他说了一件往事,托臣照顾一人。最后感叹输给皇上心服口服,便自尽了。”
皇帝笑了笑,既不相信,也不怀疑,只道:“说了什么?让你照顾的那人是那贾敬的孙媳吧。”
“果然,皇上果然都知道”水溶心中暗道!这位皇帝谁要拿他不当回事,估计到最后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见皇帝称呼义忠亲王为逆贼,水溶也不敢称义忠亲王或者废太子了,只能以‘他’来代过。
水溶道:“陛下圣明,什么都瞒不过陛下。他与臣说了这贾敬孙媳秦氏的生母一事,托臣照顾此女。臣深知此女身份,万不敢答应,奈何他长跪不起,让臣念着太后的情分尽力保全。臣推脱不得,只能答应尽力而为。是以刚才从贾家将此女拿了,具体该如何发落,还请圣上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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