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郭允厚确是阉党,不是阉党做不了尚书,但他是阉党中的异类。
朝廷财政入不敷出,没能力的家伙做户部,朝廷早就破产了。
清廉、勤勉、能力出众,可谓泥石流里的一股清流,哪怕不怎么甩魏忠贤,魏忠贤也得捏着鼻子忍着。
此时,郭允厚正在算账。
天启的陵园正在筹建,预估不下百万两,郭允厚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就想着能砍一点是一点。
就在这时,魏忠贤的跑腿太监刘永义进来,叫道:“郭大人,怎么还安稳着呢?着火啦~”
郭允厚刚吩咐人送茶,刘永义叫道:“喝什么茶,赶快灭火啊!”
“公公勿急,到底发生了何事?”郭允厚问道。
刘永义说道:“万岁爷旨意,给孙承宗三十万两,户部却只给一半,龙颜大怒,要彻查户部呢。”
“真的?”郭允厚不惊反喜。
说起来他是户部堂官,然而下面的人管不了开不了,早就够够的了,若是把这些蛀虫全开了,工作量起码少三成。
“大人啊,别想有的没的,先把孙承宗打发了再说,万岁爷赐了孙之沆金牌,可以随时面圣的。”刘永庆说道。
郭允厚想了想,说道:“我拨了十六万三千两,余额以粮米兵甲冲抵,批示在此,我当面圣解释。”
这事他管不了,也不想管,让皇帝裁决最简单。
他知道下面的人肯定会克扣,却没想到会扣这么多。
一半。
吃相太难看。
潜规则,漂没三成,这还是远程押运过去的,现取一般是一成。
而且说起来,经手人赚的不止一半。
户部欠工部十万两,郭允厚送十万两过去,工部给兵甲,属于冲抵,但工部一般能拿到手的是九万。
经手人扣下兵甲倒卖,又是十万。
粮食按例多取,因为有损耗嘛,然后反手卖出,又是大几万。
躺着把钱挣了,完美!
郭允厚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主管是户部侍郎宁守则,经手人郎中饶仁和,都是阉党,他管不了知道不?
“账肯定要算的,万岁爷下旨,着令追赃一百万,九千岁气炸了。
当务之急,还是把那老倌打发走,免得又惹万岁爷发怒。”刘永庆说道。
“行,我亲自走一趟,平息此事。”郭允厚起身。
钱还是那么多,粮食足数,兵甲保证质量,都是当场交付。
其实按照官场效率,不可能当天解决的,然而看到宁守则和饶仁和两个跪在了九千岁门外,谁都知道九千岁发火了,真不敢拖延。
户部查数量,工部给兵甲,兵部派兵运输护送,第二天早上,孙承宗出发。
而宁守则和饶仁和已经跪麻了。
跪了一夜啊。
跟田许一样偷奸耍滑?
你试试吧,看会不会逝世。
大家会在皇帝跟前偷奸耍滑,可不敢在九千岁面前玩这一套,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他们屁股下的肥差呢。
就在魏忠贤准备回宫时,两人哭着喊着求饶。
魏忠贤轿子停下,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知不知道万岁爷重军事,还敢在这上面伸手?
一百万,直娘贼,咱家去哪弄一百万?”
越说越气。
当初受命清理京营时,觉得可以从中大赚一笔,结果呢?
太多店铺、田产、住宅等固定产业,一起抛售,市价腰斩。
亏倒是不会亏,问题是时间来不及了,非得自己垫资不可。
再来一百万……直娘贼,杀人的心都有了。
“直娘贼,咱家不管你们卖婆娘卖女儿,十天内凑齐五十万两银子,否则,男丁流放,女丁入教坊司!”撂下这句话,魏忠贤离开。
“九千岁,九千岁……”林守则和饶仁和跪着追赶,哭嚎不断。
五十万……一个去年底上任的,一个今年初上任,再能贪也不可能搞到五十万啊,何况还要上下打点分润呢,真就是卖儿卖女的节奏。
奈何,九千岁没给他们辩解的机会,径直走了。
刚进宫,就听到“爷,奴婢不是故意的,饶命啊。”
“放心,朕箭法卓绝,绝对不会失误的。”朱由检声音传来。
魏忠贤过去一看,心肝都贴到了一起。
李永贞五花大绑地竖在木桩上,头上顶着一個梨子,而皇帝正在调试弓弦。
魏忠贤连忙走过去,问道:“爷,又怎么了?”
朱由检拉了拉弓弦,说道:“这厮今日送银子来,却只送了八万,短了朕两万,你说,该不该死?”
“万岁爷,奴婢说了后日再把两万两送来的啊~”李永贞哭嚎着叫道。
“什么时候说了?”朱由检不悦。
那肯定不能是皇帝没听到啊!魏忠贤怕李永贞说错话,骂道:“蠢货!说话跟蚊子一样,卵子没了,嗓子也没了吗?”
骂完,魏忠贤转身说道:“爷,宽限这厮两天吧。”
“行,就两天。”朱由检挥挥手,骂骂咧咧:“挣钱如登山,花钱如流水,真不知道皇兄是怎么过日子的。”
魏忠贤无言以对,难道说“皇帝花天酒地都是小钱,养军打仗才是无底洞”?
“今天心情不好,不上朝了,传阮丽珍来。”朱由检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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