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大营,皇帝高坐点将台上,一边刨饭一边翻着羽林卫名册。
孔有德、李九成、耿仲明、吴三桂、尚可喜……嘿,都挺能打的,幸好还有一个黄得功。
旁边,杨肇基一边刨饭一边偷眼打量皇帝,下面,军兵将官席地而坐,同样一边刨饭一边偷看。
皇大帝大,干饭最大。
皇帝合上名册,问道:“太初啊,下午朕就回宫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敢问陛下,练兵几何?”杨肇基问道。
“五万。”朱由检吐出一个数字,又道:“马步营皆三千人,共计十个营,枪炮营皆两千人,共计十个,枪七炮三。”
“马步营教官不缺,火枪尚需招募,火炮一个没有。
臣斗胆,请调孙元化为炮营总教习,并雇红夷为枪炮教习。”
朱由检来了兴趣,问道:“红夷枪炮比之国朝枪炮如何?”
“国朝枪炮稍逊一筹,主要问题是缺乏训练、制造不良,这方面,可问一问孙元化,其精通此道。”杨肇基回道。
朱由检记下此事,又问起如何募兵。
“京城承平日久,百姓不愿战,京营九千余,仅得八百便可见一斑,臣欲分遣各将,至各卫所招募青壮,各兵给安家银五两,月饷一两……”
“这么低吗?”
“陛下,新募之兵,寸功未立,若是与边镇同,不好交代。”
“只怕军兵不满。”
“只要衣食足够,便无怨言。”
“朕既然委你为总督,自然倾力支持,但有所缺,直驱禁内面陈。”朱由检扔出一块金牌,继续道:“一年,最多一年,京营要能拉出去平叛,两年,能与建虏野战。”
“陛下,臣恐怕无能为力。”杨肇基实话实说,道:“练兵练军,非一年可成。”
“天天操练,一年不足?”
“如此,一日三餐,油水要足,餐食所费,数倍于军饷。”
“……”
军饷六十万,数倍……按照三倍算,就要一百八十万,加上装备大几十上百万,好嘛,内库存款都不够用。
不对,还有战马。
一匹马一個月需要两石豆料,比人吃的多。
真是挣钱如吃屎,花钱如崩稀啊。
花!
这钱必须花。
花钱保命。
不能人死了钱还没花完,与其便宜李自成皇太极,全花完了拉倒。
朱由检咬牙切齿地说道:“钱粮不必担心,朕保证供应充足。”
“臣请再调兵将协助。”
“拟个名单出来,但你要记住,前线防务同样重要。”
“臣谨记。”
朱由检放下碗,伸了个懒腰,道:“今日事毕,明早再来,朕希望你们已经练了起来。”
“臣明白。”杨肇基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急,但不妨碍表决心。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不做出成绩怎么对得起皇帝?
就在皇帝要走时,吴三桂过来,拜道:“启奏陛下,逆贼魏忠贤等人拒进食。”
“饿着吧,饿两顿就好了。”朱由检不屑地说道:“若有自杀的勇气,尽可以解下腰带悬梁。”
在一片恭送声中,朱由检翻身上马。
董大力领着三百人护持左右,入宫后,羽林卫接管宫墙防卫。
此时的京城,守备极其空虚。
锦衣卫被勒令回营,御马监尚未完全掌握,五城兵马司不谈也罢,京营?加上留下的八百人和杨家亲兵尚且不足两千人。
假如有变,只怕应对不力。
这是阵痛,必须承受。
王体乾匆匆赶来,噗通跪下,磕头如捣蒜,道:“万岁爷,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起来说话。”朱由检说道。
“奴婢不敢。”王体乾是真不敢。
魏忠贤要凉了,他还能活多久呢?
“说说,你打算怎么办?”朱由检问道。
王体乾趴在地上,说道:“奴婢愿交钱,八万两,只求活命。”
“掌印司礼监七年,就这么点,啧啧……诚意不够,朕很为难啊。”
“万岁爷,奴婢真的竭尽所有……”
“三十万!”朱由检止住王体乾,说道:“人生最可悲的是,人死了,钱还在,家族还跟着陪葬,你觉得呢?”
王体乾呆了。
不给钱,不但自己死,全族都得死?
“你跟魏忠贤混了那么久,你猜让东厂的人去,你家能剩几口人?”皇帝淡淡地问道。
“奴婢交钱。”王体乾从了。
一股骚味传出。
本来没了下面就夹不住,被这么一吓,当场尿了。
“嗯,钱到了,许你告老还乡,你只有三天时间。”朱由检说道。
“谢万岁爷开恩,谢万岁爷开恩。”王体乾不断地磕头。
“爷,奴婢看那厮不老实,何不令东厂抄家?”王永庆问道。
“你以为朕想要的银子?”朱由检很惆怅。
旁人不理解也就罢了,身边人都不理解他,哎。
“拿下魏忠贤,朝野惶恐,若是再严厉处置王体乾,怕是所有人都想着怎么保全自己,哪有心思做事呢?目前啊,稳定压倒一切。”
嗯,有兵就稳定,有钱才有兵,皇帝默默想到。
到了御书房,黄立极等五位内阁求见。
宣。
不一刻,五人进来,捧了一堆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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