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万深深看了他一眼。
两位祖师,并没有给出建议。
尤其是三代祖师,她心中明白,身为掌教,要有识人之明,该有用人之能。
如若不然,第四代的书呆子,就是榜样……第五代的昏庸掌教,更是下场。
“我本无意收你,尽管你天赋异禀,但出身不妥,恐有后患,说白了,我信不过你。”
陆万终于开口。
少年脸上,变得苍白。
随后却见陆万伸手,按住他的头顶。
“但你若真是没有半点怨念,心中赤诚,忠于玄天,我可以与你一个机会!”
“……”少年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开口:“弟子有怨念。”
“嗯?”
“但不是针对玄天观。”罗翼低沉道:“是对祸乱同族者!”
“你身为罗家族人,将来若有本事,夺得家主之位,我不干涉。”陆万平静说道:“我只看你如今,对莪玄天观,是否当真没有二心?”
“弟子愿对天立誓,如有虚言,天打雷劈。”罗翼沉声道。
“很好。”陆万平静道:“罗宏死了,知道他为何要屠戮同族?”
“为了刚才那个被尊者所杀的铸鼎强者!”罗翼应道。
“他被种下了心劫。”陆万开口直言,淡淡道:“我也能种下心劫。”
“……”罗翼面色微变,抬起头来。
“心劫一种,便再无二心。”陆万平静说道:“哪怕将来曲江罗氏反叛,我让你屠灭整个罗家,你都不会迟疑……”
“弟子愿领‘心劫’!”罗翼躬身拜倒。
“你这心性,着实惊人。”陆万不由得赞赏。
“弟子若不能拜入玄天,此生便也没了出息。”罗翼低声说道:“单凭此身天赋血脉,修行无望更高!而身在罗家,只能备受打压,逃离外界,不过一介散人……唯独成为玄天观弟子,才有将来坦途大道,前程无量!”
“你很诚实。”
陆万笑了声,说道:“很好。”
他取过五狱迷魂镜,不惜运用一朵虚花,调用此镜之力,当即给这少年,种了一道心劫!
随后他收回了手掌,平静说道:“玄天观确实是正值用人之际,只要你有才能,我必栽培于你!”
“而今你已受我心劫,从此我不疑你,凡事你不必担心受我猜忌,只要利于宗门,皆可放开手脚,尽心去做。”
“近来半年,玄天观用不着你,但玄天观以外,我还须一个人手。”
陆万伸手入怀,取出一本簿册,说道:“此乃我玄天功法,你好生修行,听我号令……半年之后,准你归返宗门,晋升正式弟子。”
“谢尊者大恩!”
罗翼三跪九叩,喜极而泣。
随后在四祖的建议下,陆万又取出瓷瓶,收了罗翼的一瓶精血。
接着罗翼施礼过后,按着陆万指点,就此退去。
看着这少年的背影离去,陆万吐出了口气。
而在耳中,便听到了三祖的声音:“掌教愈发有了一方霸主的气度。”
四祖也不由得感慨了声,讲起了典故。
“当年大乾开国皇帝,于铸鼎之时,遭人袭杀!”
“儿孙为他护法,皆被斩杀。”
“待他后来炼神功成,追杀大敌,未能得手。”
“反倒是更到后来,太祖皇帝大势已成,率兵征战,逐鹿天下,遇见仇人。”
“此仇敌已经是北部霸主,掌控六十二城。”
“当时太祖皇帝,与前朝‘神威王’,势均力敌!”
“最后便是太祖皇帝,招揽‘仇敌’,许以‘镇北王’之位,才得到助力,一举击溃前朝旧部。”
“天下大定以后,镇北王一脉,深受皇恩,不曾遭受血洗!”
四祖感慨着道:“如此顾全大局,确是一方雄主!”
陆万揉了揉眉宇,说道:“这情况完全不同好吗?弟子可不是大乾太祖那样的人物,若是将来有人斩了那头白猿,作为玄天观掌教,势必要为守山大妖报仇!”
他遥望罗翼的背影,说道:“若不是有五狱迷魂镜种下心劫,弟子也不会尽信于他,便也不可能重用于他!”
“哪怕如今看来,他根本对弟子造不成威胁,但所谓防患于未然嘛。”
“眼下有了心劫,才算安稳,即便收了他,倒也无关紧要了。”
随着陆万声音落下,三祖更是万般赞赏。
“真是初代祖师显灵,自我以后,两代掌教,不堪入目,终于再有一代,可谓中兴之主。”
“师尊夸他也就罢了,怎么还踩人一脚呢?”四祖有些郁闷。
“走了,曲江罗氏的人,已来收场。”
陆万抛了抛手中的官印,笑道:“这倒是个好东西,舍不得还呢……”
这是曲江县的官印。
如果没有官印,单凭神花的力量,要控制这一方山河大势,约莫需要他动用八十余朵虚花,所凝练起来的神花!
百朵虚花,可以凝成一朵实花!
真要换算过来,都几乎要耗费一朵实花了!
但有着朝廷官印入手,他只需要动用一朵虚花,便让得以驾驭山河之势。
难怪白县尊身具官印,便无惧道基。
而于县尊作为道基第三层,掌控官印,在道基境界,则无惧那位七座道台的前代曲江罗氏家主。
“大乾官印的来源,是仿自于承冥天师府的秘宝,由司天监进行炼制……材质特殊,确实不俗。”
四祖这样说来,略有感慨。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陆万只觉手里的官印,忽然不能脱手。
他眉头微皱,露出异色。
识海之中,再生变化。
恍惚之间,这官印似乎被树根贯穿。
在识海当中的山门幻景当中,不断往西延伸。
所过之初,山河大势,陆续生成。
马踏镇、啸月湖、曲江县衙、罗氏族地等等……
“怎么回事?”
陆万不由错愕。
两位祖师,也为之惊异。
——
与此同时。
来自于镇阳王府的一封调令,已呈送到了曲江县衙当中。
“……”
于县尊看着手里的调令,心道:“来得这么快?只怕是跟玄天掌教,与镇阳王,在金岭赵家,隔空博弈,有着关联罢?”
他借着玄天观之势,避过了“神位顶替”一案的风波,免去了被当做替罪羔羊。
但也因为借了玄天观之势,难免会让朝廷心生忌惮。
换作寻常一县官员,也许就掉了脑袋。
但他恩师运作,还是避免重罚,只是另外调往别处。
他徐徐吐出口气,暗道:“多日以来,替玄天观探查消息,关注矿山方面,但也未立功劳!今日借他官印,想必也能算我,对玄天观有所贡献了……”
他如是想来,又不由得感到茫然。
陆万并非朝廷命官,何以能够动用官印之力?
“不去理会,知晓太多,容易背后遭人捅刀!”
于县尊心中这般想来:“反正我能避过劫数,从容脱身,离开紫阳域,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
与此同时。
紫阳域尊柳策,仍然还在曲江县当中。
他看着手里的官印,面色变幻不定。
“官印的力量,正在削弱?”
柳策域尊低声自语,略有震撼:“就算撤掉了于县尊……也不该如此。”
他乃是紫阳域的第一掌权者。
曲江县位于紫阳域境内,依然是他官印的掌控范围。
但此时此刻,他分明感到,域尊官印失去了对曲江县的控制。
仿佛缺失了一角。
“他做了什么?”
柳策域尊心中升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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