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作为当世最为强大的两位至强者,对视了一眼,默然不语。
良久之后,才听得黎守缓缓道:“这是承冥天师府的初代天师,传说之中,从苍冥天坠落下来的天人,此世一切道法的根基,皆出自于他的手中。”
“我继任天师之时,在承冥天师府的大殿之中,看见过历代天师的画像。”
陆万语气复杂,缓缓说道:“此世的道祖,原来是陨落在了这里?”
在承冥天师府当中,并没有记载初代天师的去向。
甚至有些人,至今认定,初代天师作为天人,多半是打破了桎梏,回到了苍冥天,成为了仙神级数的存在。
但更多的人,则都认为,初代天师应该寿尽,坐化于某一处。
只是从未有人,寻得初代天师的遗骨。
原来是落在了茫茫西方荒漠之中。
“初代天师,因此而亡。”
黎守肃然说道:“阎尊亲眼得见,再观后世八千年,我等后辈,对初代天师的功绩,还是全然不知……所以,这是他心灰意冷,不愿对后世大劫,进行干涉的其中一个原因?”
“至少他还是抱有希望的。”
陆万看向前方的这个景象,说道:“他告知了原因,也给出了真相。”
——
阎尊伸手,仿佛执杆。
一缕元神,法力汇聚,倏忽结成一线,系着初代天师,去往了冥冥虚空的缺口。
过得片刻,便见阎尊伸手一招。
似乎手中的鱼竿,收了回来。
元神法力所化的丝线,将初代天师带了回来。
只见初代天师完好无损,让后世观看这个场景的陆万和黎守,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却又看见,在这位初代天师的身上,骤然浮现出一缕黑色的气机。
双眸刹那猩红。
浑身不断颤动。
强大如初代天师,当世的道祖,也在这一刻,变成了极为诡异的存在。
皮肤裂开,露出猩红的筋肉。
而鲜血喷溅开来,化作一道又一道猩红的丝线,然后缓缓将他裹住,变成了一个血色的蚕茧。
再然后,便见无穷的火焰,从其中升腾而起,燃尽了一切,化作了灰烬。
当世的道祖,以这样的方式,陨落在了荒芜的沙漠当中。
除却作为古老鬼神的阎尊,亲眼得见,再无任何世间生灵,知晓其中的真相。
“这等级数的劫魔,大概是那個世界当中,最强大的存在了罢?”
“倒是不亏,临死之前,还能拉着那边最大的一头劫魔,同归于尽。”
“可惜后世,依然希望渺茫。”
阎尊的声音,甚是冰冷,低声说道:“劫魔……”
——
场景到此,戛然而至。
亲眼得见劫魔的二人,陷入了沉寂当中。
这跟他们印象之中的大劫,并不一样。
不是天灾、不是人祸、也不是纯粹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强者”入侵。
“最初时候,我还以为劫魔,应该是与上古神魔一样的存在。”
“像是那位蛮王,也属于上古神魔的后裔。”
“神魔的后代,有着更加强大的潜力。”
黎守语气,愈发低沉,缓缓抬头,看着陆万的眼神当中,甚是复杂。
陆万眼里也颇是凝重,说道:“不是纯粹的敌人,不是强大的妖魔,而是……能够无声无息,寄身于你我体内的诡异存在?”
“一旦被寄身,那么越是强大的存在,就会成为越是强大的劫魔?”
“就连初代天师,都没能幸免。”
“阎尊也是避之而唯恐不及。”
“这劫魔究竟是什么东西?”
“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能够寄身于修行人的身上?”
黎守的眼神当中,也满是复杂神情。
亲眼得见劫魔,二人终于明白,这是一种未知的“敌人”!
难怪会被称为大劫!
不是他们自身变得强大,就可以去抵抗的敌人!
这种敌人,不在正面战场上,而是在无声无息之间,潜伏于众人之中。
“如果出了变故,你我本身,就是这世间最大的劫。”
陆万思索着开口,说道:“老天师约莫是预见了大劫的场景。”
否则以那位老天师的本事,不至于如此绝望。
只有亲见劫魔,才能感到,这其中的可怕。
“既然劫魔是这样的方式呈现。”
黎守微微摇头,说道:“那就不能以此前制定的方案,去应对大劫的降临了。”
他看着陆万,说道:“世间唯独你我,修为最强,可以镇压八方,得以免生异动,而彻底压制各方的野心!所以,你得留下!”
“你是新朝之主,天下的帝王,治理之事,交与你手。”
陆万摆了摆手,嘿然说道:“过往你也是天师府的高徒,但如今,老子才是当代天师!既然初代天师死在那里,总该去看一看……”
“不行。”
黎守看着手掌之中,雷霆孕生,微微摇头,说道:“来自于天雷的压制,依然没有因为我这般强大,而消除掉。”
“我这一身血脉的先祖,那位曾经在天界的帝君之一,祂的力量,没能抹除来自于雷霆神通的压制。”
“也就是说,我这一生,都是你的护道人,摆脱不了了。”
说到这里,黎守叹息道:“大劫将至,我这护道人藏于后方,伱这主子,亲身去劫数之中探查,哪有这个道理?”
“我有脱身的把握,但你没有。”
陆万平静说道:“这个理由,足够吗?”
黎守沉默了下来。
陆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菜就多练,别想着抢风头……你要是死前头了,回头剩我一个,如何是好?我这一去,十有八九是死不了的。”
“你有多少把握,能够脱身?”
“若说十足把握,不免过于自负。”陆万想了想,说道:“保守估算,九成八。”
“低了些,不够稳妥。”黎守肃然道。
“所以,本天师冒此大险,探查大劫真相,为此世而拼死。”陆万缓缓说道:“就着这个事,多传一些,使得人尽皆知,那么我就有希望,以十足把握,活着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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