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宁呈来到太平府西门时。
士兵说,老李头已经回去了。
他看了眼黑压压的夜幕,决定明日再去李家。
次日清晨,天色朦胧。
无忧城上空,黄褐色的云层近坠如在头顶,雨水滴滴答答的砸歪了街边的草木。
宁呈打着油纸伞,行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他伸手接住伞沿流下的雨滴,刺骨的冰凉直往心窝子里钻。
“这应该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雨。”
说话时,白气从他口中冒出。
脚下的草尖泛黄,远处的树叶稀稀拉拉的在枝头间摇摇欲坠。
雨水洗去尘埃,反倒让冬初的草木再次绿意盎然。
不过,这场雨之后,寒气一生,花凋零、草枯萎、叶衰败。
寒天快要来临了,宁木匠的记忆中,每年的冬天,街边都会冻死很多人。
远处的屋檐下,几个乞丐抱着抖作一团,衣衫单薄,脸色青黑。
雨水夹杂着腐臭的气味从地面上窜起。
李家大院,到了。
院门半开半闭,踏过门槛,走入院内。
水洼深深浅浅,一脚下去,溅起泥点。
宁呈踮着脚走过泥院,停在窗纸后亮着光的房门前。
房中有人在交谈。
他在门口跺了几下脚,甩去脚底的泥浆之后,敲响了房门。
“老李头……我来看看你。”
走入房间。
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空气不算清新,有股木匠特有的木香味儿。
壁炉中煤块红热,火光将人影摇曳在光秃秃的墙壁上。
三人围着壁炉而坐。
一大一小两件蓑衣挂在火炉上,水汽蒸腾。
高凳上的是国字脸赵坤,轮椅上的是娇弱的赵灵鱼。
老李头弓着腰坐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宁呈找了个小凳坐在老李头身旁,望着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不知该从何说起。
赵坤开口道:“昨天衙门贴榜了,我让灵鱼去看了看,说是失踪案破了,犯人就是木头。”
老李头脸上无悲无喜,眼神浑浊,闻言,动了下脖子,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
宁呈忍不住开口道:“木头应该是被邪物影响了。”
说起这事,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马缺身体异变的源头在哪儿,去了趟那间牢房,可惜一无所获。
只能请求齐悦去查马缺的过往,希望她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这世道,不太平,”老李头垂下头,脸上笼罩着阴云。
宁呈的食指在膝盖上慢敲,他在想自己能做些什么。
这样下去,老李头估计要垮。
房中顿时陷入泥沼般的寂静中。
赵灵鱼眨眼左看右看,两只小手纠结在一块。
不多时。
宁呈长长吐出一口气,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发现告知老李头。
“我从上一案中得到一些证据,虽然不能断定白兰究竟出轨与否,但可以证明她的死因另有蹊跷。”
老李头木然扭头看向他,呢喃了一声:“她是个好孩子。”
“我会彻查白兰死因。”
为了死者,为了李家,也为了自己。
修士掌握非凡之能,难道就是为了愚弄凡人?
简直,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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