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习惯以拳脚功夫对敌,乍然与枪修交手,恐怕难以欺近他身。”
萧九韵话音停顿片刻,玉指轻叩眉尖,缓缓道:“这十天,你挑把兵器上手练习。”
器修是体修的分支,与纯粹体修的区别在于:
器修在融魂入体时借助外物为桥梁,降低了融魂难度。
代价是部分灵魂会残留在桥梁之上,桥梁损,则器修伤。
后时家有天才剑修出世,将融魂桥梁炼做本命兵器,以己之弊病化作攻敌之矛。
自此后,体修之耻、旁门左道、偷奸耍滑的器修一转风评,其攻伐之强,远甚于体修。
宁呈厚着脸皮说道:“我过去从未接触修行,对武学近乎一窍不通,恳请郡主指明方向。”
“只有十天时间……那就莫选剑、鞭、枪这类以变换著称的兵器了,不如试试刀、棒、斧这类兵刃,哪怕是新手,只要力气够大,也能使得有模有样。”
说罢,萧九韵的凤目从宁呈的身上极快扫过,一身黑色武士服衬得他身如寒松,挺拔冷峻。
第一次见他时,道他少了几分男子气概,看来是误判。
“这把刀……”萧九韵从案桌侧的兵器架子上取下一柄长刀,她将刀放在桌面上,探手推向宁呈,衣袖抽起,露出洁白无暇的皓腕:“先借你用着。”
宁呈双手拿起长刀,道了声谢。
只要走入供奉堂就能看到高处悬挂的这柄刀,之前未曾多想,本以为就是个装饰品,主要是因为这刀实在是太漂亮了。
刀鞘如一头合翼栖息的火凤,凤喙处咬着刀柄,赤色双翼向后延展至尾羽。
锵!
拔刀出鞘。
叮叮叮!
当是时,赤羽抖动,火凤开眸,凤喙吐焰。
仔细一看,火凤的眼珠居然是两颗纯净的红色玉石。
抽出明晃晃的笔直刀身打量,刀长六尺,刀尖上翘。
掉转刀刃,放了根头发上去,发丝当即断成两截。
“如何?”
“好刀!”宁呈收刀归鞘。
就是拔刀时,特效太花哨了,又亮又吵,不能夜间偷袭……
萧九韵朱唇微翘,没好气道:“这是我的爱刀,你可要好生保管。”
宁呈急忙小心翼翼地把刀捧在怀中,略显夸张地担保道:“人在刀在,人亡刀还在!”
郡主的爱刀?
不像啊,这么务实的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倒也不是不实,似乎有些过分张扬奢侈了。
还是说女生就喜欢漂亮东西?
萧九韵的美眸中浮现一抹惊诧,雍容绝美的脸蛋上,表情失控了刹那,她借低头处理奏疏掩盖过去了,口中道:
“不必那般夸张,凤鸣刀只是我尚且年幼时喜欢的玩具罢了,你抓紧时间练刀去吧。”
宁呈告退后,过了许久。
萧九韵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她拿起金笔继续批改奏疏。
此人可以提拔,但不可重用,他的心思实在是……过分敏锐。
她的柔荑拂过奏疏,一页倒扣着的宣纸跃入眼帘。
这是宁呈刚刚临摹她的字迹写下的内容。
萧九韵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这宁呈,整个太平府就属他最目无尊卑,自己落下的东西,还得让我来帮他收拾。”
玉手翻转宣纸,目光落在纸面上。
她的鹅蛋脸上先后浮现出错愕——沉吟——惊艳——浅笑。
表情变换之丰富,当是此生头一回。
纸上的字体板正僵硬,看得出来,他在书写的时候,很用力很小心很认真。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先是宁采臣,又是故意留纸,你这小心思还真不少……”
这不堪入目的字迹倒是辱没了这句好诗。
萧九韵提起金笔,在这句话的下方用她的字迹重新抄写了一遍。
停笔之后。
她注目良久,最后把宣纸一分为二,只留下一人所写,将另一人的烧成飞灰。
“稍微重用下他,其实也没什么。”
……
宁呈走到半路,一拍脑门。
“糟糕,过于兴奋,忘记带走那句诗了。”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打消了回去取纸的念头。
一页废纸,没那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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