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四十分,车辆驶进江城市局,停在了楼前阶梯旁边。
已经有不少人在提前等待了,大部分都是江城刑侦支队的人,赵启明就在其中。
站在最前面的,是葛全山。
省厅派来专案组调查大案,放在古代虽然不至于和钦差差不多,但也必须重视,至少要出来迎接。
更何况方松平明确表示,陈益可调动江城一切警务资源,权利还是很大的。
也就是说在本案案结之前,只要和本案相关的调查工作,全江城都得配合专案组,不得有任何理由拒绝。
陈益等人下车。
“陈组长,欢迎来到江城,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展开调查工作。”
葛全山前和陈益握了握手。
陈益客气道:“葛局您好,初来乍到,希望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可以尽快侦破这个案子。”
“请问哪位是赵队?”
闻言,赵启明连忙前:“陈组长你好,我是赵启明。”
说话的同时,他忍不住仔细打量陈益,对方看起来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不少,果真如传言般,阳城出了一个年轻的破案奇才啊,省厅也非常看重。
这么大的案子交给对方处理,足见信任。
陈益微微一笑:“赵队,都是自己人,我们就不必客套了,直接看卷宗吧。”
见状,众人相互对视一眼,这位年轻的副支队长,倒真的是雷厉风行。
赵启明点头:“没问题,昨天我们都已经整理好了,没有任何遗漏。”
“去会议室,还是办案大厅?”
陈益:“会议室吧,参案人员有缺的吗?”
赵启明:“有,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我安排侦查人员去走访了,随时电话反馈,需要叫回来吗?”
陈益:“这倒不必,那走吧。”
赵启明:“好。”
此时葛全山开口:“陈组长,午饭没有吃吧?我让餐厅那边做一点,送到会议室吧。”
“身体是查案本钱,你们可以边吃边聊。”
陈益没有拒绝,点头道:“行,那就麻烦葛局了。”
葛全山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还客气什么。”
简单聊了两句后,几人进了市局,直接来到会议室。
不多时,这里已经坐满了警员,每个人手拿小本子,准备记录会议内容和下一步的侦查工作安排。
“陈组长,卷宗都在这了,你先看看。”
赵启明抱来一摞文件,放在了陈益面前。
“好,请各位稍等。”
陈益将卷宗各自分发给何时新他们,彼此交换着开始仔细研读。
会议室安静下来,赵启明他们也不着急,静静等待,这个过程需要很久。
期间,餐厅那边送来了简单的饭菜,陈益四人边吃边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益对十几年前的这起连环杀人案,总算是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了解。
作案时间,作案地点,作案方式,受害者职业,人际关系等等。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最近发生的这起案子,而是从头开始,从十五年前的第一起命案开始往后梳理。
这么做可防止先入为主,也有利于直觉的判断。
警察办案不能靠直觉,但却有着一定的参考性,尤其是对经验极其丰富的刑警来说。
陈益,有着这样的经验,而且大部分情况下,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不是瞎猜,而是经验和下意识推断带来的结果。
第一名死者,死于十五年前。
姓名孙健力,年龄三十七岁,农民。
第二名死者,死于十四年前。
姓名田有为,四十一岁,职业中学历史老师。
第三名死者,死于十三年前。
姓名梁武,四十二岁,职业散打培训教练。
第四名死者,死于十二年前。
姓名黄宝旭,四十三岁,职业诊所医生。
第五名死者,死于十一年前。
姓名姚京,三十八岁,职业某工厂化验员。
死亡时间倒不是标准的一年,有的间隔三个月,有的间隔六个月以,平均是一年。
最后,就是十年后的最新受害人,姓名曹宇宁,三十六岁,职业是大学心理学教授。
一共六名死者,死亡方式一样,职业却五花八门。
目前所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性别相同,年龄勉强相近。
根据调查,十几年前死的这五个,彼此不存在亲戚和朋友关系,甚至连共同好友的都找不到,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关联。
卷宗很长,一个多小时后,陈益合了文件,习惯性掏出烟盒。
点燃了一根香烟,他转头看向赵启明。
“赵队长当年……参与了这起案件的调查工作?”
他没有在卷宗看到赵启明的名字,需要问一问。
赵启明点头:“是的陈组长,参与了,跟着孔队调查,这一查就是五六年。”
陈益:“我看卷宗提到,凶手使用的麻醉剂是医用麻醉剂,所以孔队长在调查陷入僵局后,集合所有能集合的警力,对麻醉剂的渠道展开了全面性排查。”
“除了江城,周边城市也没有放过,连阳城也查了,轨迹遍布整个东洲,最终没有收获。”
赵启明:“是的,当时连续几个月,我们都在外面跑。”
“麻醉剂受国家严格管制,不可能卖给个人,所以孔队一直想搞清楚凶手到底是怎么弄到的,就算是偷也应该有记录。”
“能够杀害五人的剂量,不小啊。”
陈益沉默了一会,道:“辞职之前,孔队长的最后怀疑是什么?”
赵启明:“医生。”
“注射器,麻醉剂,都找不到来源,最容易做到这一点的,医生的可能性极大。”
“陈组长觉得呢?”
陈益视线放在面前的卷宗,开口道:“看完卷宗后,我的判断和孔队长一致,确实有可能是医生。”
“但是黄宝旭的人际关系中,所有和医学相关的朋友,全部排除了嫌疑,对吗?”
黄宝旭是诊所的医生,这是疑似的突破口,孔汉勇当年并没有放过,真可以说是能查的都查了。
赵启明点头:“对,没有找到具备作案条件和作案时间的人。”
陈益抽了一口烟,说道:“这次的案子呢,我看天气预报案发时有小雨,对现场勘查影响大吗?”
此案刚刚发生,很多东西还没有整理,他需要直接问。
赵启明回答:“很小的毛毛雨,连死者脸的血迹都洗不干净,对现场勘查影响不是很大。”
陈益:“凶手怎么去的案发现场?”
赵启明道:“案发现场周围没有居民区,肯定是开车去的,但在现场只有脚印没有发现车辙印,我判断凶手是把车停在了沥青路,然后徒步把受害者利用背、扛或者抱的方式,运到了杀人地点。”
“这一点,从现场脚印来回深浅不一,可以作为判断依据。”
陈益点了点头:“明白了。”
“看来凶手考虑到了轮胎印可能会暴露车辆信息,很聪明的一个人,然而却不在意脚印。”
“曹宇宁体重有一百六十斤,沥青路距离案发现场有一百多米,人力运过去难度不小啊。”
赵启明开口:“是的,所以我们判断凶手应该是男性,现场遗留的脚印也是佐证,因为案发现场周围泥土比较松软,码数只能说大概四十三吧。”
陈益:“十几年前凶手也留下了脚印,码数四十二,而松软的泥土会让脚印数据有增大的误差,所以……这是一个人?”
这个问题让赵启明迟疑:“从脚印看是这样的,但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不过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十几年前高度一致,可以认为凶手是一个人的可能性极大。”
“陈组长的意思是,直接并案吗?”
陈益没有马回答,现在没有人敢说,这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午在省厅开会的时候,方松平也只表示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无法确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两个案子之间一定有联系。
模仿作案,也是联系之一。
派专案组过来,就是要查清这里面的联系,如果是两个凶手干的,说不定都能抓到。
此时,还在浏览卷宗的何时新看了过来,说道:“六名死者,六面镜子,每一个镜子款式大小都不同,说明关键点不在镜子,只要是镜子就可以。”
“凶手的目的,就是要让受害者看清楚自己被杀的全过程,这是一种什么心理呢?”
“说实话,我在其中闻到了愤怒的味道。”
“凶手很生气吧?有没有可能是仇杀?不过跟这么多人有仇,又感觉不太合理,而且中间还隔了十年。”
“十年前的曹宇宁,也就二十几岁而已。”
陈益:“我同意何副支的话,我也感觉到了。”
“连环杀人案的作案对象都是中年男性,这的确是相当少见,不排除有仇的可能,但孔队长当年并没有找到联系。”
“和这么多人有仇,怎么会一点也查不到呢?彼此之间的交集就没有交叉点的吗?”
“或者说,凶手和一类人有仇,作案动机来自于心理替代的发泄。”
“如此的话,愤怒的点会是什么呢?”
“去年我在阳城办过一起案子,凶手愤怒的点来自于前女友带来的心理阴影,转嫁到了受害者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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