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消沉的桑桑从回忆中回神，“两个方向——我得对我的乐队负责！林豆……”

“我当初在艺术学院只学了美声，唱不了摇滚，最多吼两句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与其执着于我，不如问问这位帅气的橄榄球队队长。”

“对哦！可是麦克，你会唱歌吗？”桑桑眼底的光芒闪烁。

麦克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就等你这句话！我？高中时期三任舞会国王，怎么可能唱不了歌！作为当之无愧的派对之王，当然得唱跳rap一应俱全！”

“就这么说定了。但你这周末有空到我们的训练室排练吗？你貌似是基金会后勤部门的正式员工吧。”

“那得看老板批不批假。”麦克用拳头锤了一下林安，“是吧，老板？”

“想唱多久唱多久，别妨碍我的社招。”

林安无所谓地摆摆手，两名眼神清澈的大学生顿时会错意，纷纷和他击掌，发出响亮的“啪啪”声，令埃米特教授忍无可忍地回过头。

“在博物馆内不许大声喧哗！”

“好、好的教授。”

这种和平又愉快的生活一度让林安无聊透顶，此时此刻，他免不了感到一丝久违的惆怅，他曾经也想成为麦克和桑桑的一员，然而过去的21年经历证明，他做不到。

唯有探寻“柯默思”才是他真正的归属。

…………

这是一副模糊的、图画般的景象，翻滚的混沌失去了具象化的边沿与轮廓，但林安知道，它们不仅仅是想象而已。

朦胧的雾气、摇晃的芦苇丛、戴着鸟嘴面具的船夫……

无法言喻的意象围绕着林安，努力将自己转变成能让他的大脑理解的符号，叙述着它们确切存在的话语。

不知过了多久，飘浮于林安面前的模糊场景渐渐有了活动的迹象，柔软的活物保持着非常整齐的姿势，将瘦长的手臂高举过头；它们在举行祭祀。

月光愈发昏暗了，光线从一片说不出颜色的天空，和破碎的镜片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有知觉似的停驻在人影举起的手掌。

那物开始呈现出别样的色彩和光辉，缓慢地让周围浑浑噩噩的场景稳定下来。

祭祀的人影又有了新动向，没有任何声音，又痛苦无比，林安却对这种痛苦无动于衷，直到它们死去。

临死之际，人影紧紧抓握着手中发亮的光辉，它们呈现圆柱体的形状。

林安认出来了，那是一根又一根的蜡烛。

随着烛光的升腾，难以形容的空灵歌声弥漫，按照一定的间隙涨伏起落，仿佛某种旋律。

音律环绕弥漫，渐渐转化成说不清颜色的冰冷光芒，林安看见它们跳动着往上飞向了不可名状的星空。

幽暗的云层水波荡漾，形成了漩涡状。

“铃铃铃！”

来电的提示音把林安从沉睡中惊醒，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

最近又是参悟【贤者之石】，又是写论文，又是翻译第五本《魔法大全》，让他精神疲惫，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没想到再次梦到了这些从他来到迪特里市后反复出现的东西……

明明运送【雷鸟】的路程中，林安摆脱了挥之不去的诡梦，他还以为它们仅是平常太过无聊，所衍生的幻象。

但只要回到迪特里市，或密歇根州的范围，林安就会不断地梦见那些场景。

它很怪诞，但林安对此并不陌生。

为什么我总是在重复做着这些没法被记住的循环梦境？

它们代表了什么？

林安隐约感觉，这场梦是解开自己体内不知为何存在的“提灯女神”的钥匙，而不是他太过无所事事产生的渴望。

问题是，我该怎么探索我的“梦境”？

平复了纷乱的心绪，林安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麦克的大嗓门响起。

“喂，林！猜猜莪们在哪里？”

“演唱会？”

“已经结束咧！看看校园的社交媒体，全是我们的录播！各种好评如潮！啧，给你打电话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你猜猜我在哪？”

林安看了一眼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半了。

“吃饭太晚，酒吧太早——星九克？”

“错错错。”麦克压低声音，故意制造引人入胜的氛围，可惜林安不接茬，他只得主动说，“我在大学最新建成的天文馆！”

似曾相识的名字勾起了林安的记忆，他看了一眼手机日期，今天正是3月1号，多丽丝邀请他到天文馆“约会”的日子。

“多丽丝·伍德把你薅到那里去了？”

说好的为我包场呢。

“没错，她居然听了两个方向的演唱会！太棒啦！”麦克激动万分，“事后多丽丝就邀请我来当第一批参观天文馆的观众。这儿可漂亮了，我发几张照片给你。”

还拍照片呢，你根本就在主动送死。

林安转念一想，或许多丽丝认为他不可能赴约，所以“绑架”了麦克作为人质，于是敲打键盘，新建一封邮件：

致基金会文职部门，我需要新的秘书。

“伍德小姐也邀请了你！”桑桑的声音插进来，“林豆，你什么时候到这边？”

得嘞，社招名单喜加一。

“等等，不和你说了。”麦克忽然顿住，“那边来了个超级漂亮的大美女！”

“艾普尔会哭的。”

“哦，老天，不是那种我想邦邦的美女！而是……怎么和你形容呢。”麦克绞尽脑汁地说，“一个长相和气质贼像你的女人。懂我意思吧？”

“艾普尔已经泪流成河了。”

“仔细一看，那不人文学院的客座教授嘛？”桑桑给麦克解释道，“最近人气超高的那位，来自爱汀堡大学的贵族教授，爱得莉娅·休斯。”

林安瞳孔一缩，没想到多丽丝邀请了母亲。

思索片刻，拿上手边的票根，他决定去一趟天文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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