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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祐二年,即公元949年,农历十月。
明州,芦水河畔。
原本丰美的水草,遭到了马蹄的践踏,变得坑坑洼洼,一塌糊涂。
麦谷已经成熟,金灿灿的一片,此时却被一把火付之一炬,火势还在不断的蔓延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渗人的血腥味儿。
麦田里、井口边、芦河畔,独木桥上等等,每个角落中,都躺满了尸体,尸首枕籍在一起。
鲜血已经染红了本来流水潺潺,一片白霜之色的芦水河。
惨遭屠戮的,男女老少都有,而且尽皆是汉人百姓。
基本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甘、怨恨的神色,死不瞑目。
除了汉人百姓的尸体,其中也不乏一些叛乱的党项人的尸体。
经过一番征战、杀戮之后,毁灭了这一处村寨的党项人,并没有选择打扫战场,而是尽快的冲进村寨的每个角落,每间房里,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搬运出来。
“呸!真是一群穷光蛋!”
“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这不废话吗?这些汉人,都是从中原或是关中迁到咱们这里定居的流民,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敢奢望有什么积蓄?”
收割没多久的麦谷,被党项人一袋又一袋的放到马车上。
其余鸡、鸭、鹅、牛、羊之类的牲畜家禽,也被他们一一带走,强盗的秉性展露无遗。
这些汉人百姓家里可能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食物却不少。
把所有能用上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之后,党项人就按照以往的做法,往屋里屋外扔了一把火,随后便匆匆撤离了。
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骑着黑色良驹的中年壮汉,一手抓着缰绳,面容冷漠的看着已经被烧成一片火海的村寨。
他约摸五十岁左右的年龄,两鬓斑白,留着秃头,光秃秃的“地中海”锃亮,耳边还垂下麻花辫子,脸上的横肉一颤一颤的,看起来甚是可怕。
跟别的党项人有些不同,这个中年壮汉穿着一副扎甲,披着黑色的斗篷,腰悬战刀,挺着一个大肚子,腰阔十围。
此人好似一个胖子,却因为身上的剽悍气息,让他看着分外的健硕,而不显得臃肿、肥胖。
他,正是叛逃回了丰州滩的前定难军节度使——
李彝殷!
“吁——”
这时,一名党项人飞骑而来。
“大帅,密报!”
这党项骑兵将手上的蜡丸,递给了李彝殷过目。
李彝殷打开蜡丸,取出里边的密信看了一眼。
密信的内容,只有四个字:
杨骁已归。
李彝殷不禁眉头一皱。
“报——”
又有一名斥候拍马而来,向李彝殷禀告道:“大帅,明州城的敌军已经出动了!”
“距离咱们估计不到五十里!”
闻听此言,李彝殷的脸色颇为阴翳,却还是挥了挥手,道:“撤退!”
“诺!”
在这种情况下,李彝殷是不得不撤退的。
一个月来,李彝殷依靠自己过去在党项人中的威望,收拢旧部,煽动人心,拉起了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并得到许多党项部族的支持。
饶是如此,李彝殷也不敢跟驻扎在明州城中的官军硬碰硬。
硬碰硬的话,党项人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所以,李彝殷采取的战法,就是化整为零,游而击之,不断的骚扰、侵袭汉人百姓的村寨,杀人泄愤之余,还能从中缴获到不少需要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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