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终于到了年底分粮食的日子了，知青们三三两两的拿着袋子去领收成，个个脸上都带着满满的笑容。

涂志强非常有眼力见，知道昆子和对象想有個二人世界的机会，便主动提出帮他俩领了算了。

对此，周秉昆自然乐得轻松，把事情拜托给了涂志强，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没想到啊，还真出乱子了。

老支书葛树林去靠山屯汇报工作，派发粮食的事儿就交给了王会计，这老小子终于找到机会为难这些外来户了。

别的村民发的都是今年产的新粮食，偏偏给外来户发陈粮，还多少有点缺斤少两。

这明显是针对啊！

涂志强这小暴脾气，当场就忍不住了。年初那次冲突，他就想出手了，只是看到周秉昆压住了场面才没动，眼下一看这老小子挟私报复，那这还能忍了？

“王会计，你啥意思你！你是手哆嗦还是眼睛不好使，缺斤少两的陈粮，你发给我们干啥？欺负谁不识数呢？”

王会计脖领子被薅住，气的破了声：“涂志强，你特么想干什么，我是会计我说咋发就咋发，新粮没有了，可不都得发旧的，你跟我使啥脾气呢！”

涂志强笑了，“你说没了就没了，刚发那点粮食，哪儿够把今年新粮发没的，你这是头发不多，心眼可坏！”

王会计大喊道：“我警告你放开我啊，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跟你还没完呢！”涂志强脾气上来了，他是真敢动手，扯住王会计就给了一个大逼兜。

老王都被打蒙了，多少年了马家堡子没人敢和他动手了，他没想到这个涂志强这么有勇无谋。

不是说都是知识青年吗，怎么就真敢动手啊，城里的小年轻都这么不讲套路吗？

冲突一触即发，王家的后生也成群结伙的往上涌动，这都是王会计临时起意叫来的帮手。

知青们一看涂志强要吃亏，也不肯服输，两伙人就这样对峙了起来。本来在一旁愤愤不平的葛大成火气也上来了，跟着吵吵了几句，不过他还没他爷爷的威势，王会计压根不理他这个小辈。

一个有眼色的女知青，见状不妙，急忙跑去找周秉昆。

周秉昆正抱着郑娟亲亲呢，刚要碰上就被那人一下打断了，听说了事情经过，也顾不上亲亲了，大步流星的赶到了现场。

这么一会儿功夫，也不知道谁先动手的，两伙人都已经打起来了，葛大成也带人参与了，这小子生龙活虎的下手贼狠，逮住几个看不惯的姓王的狠揍。

涂志强手也黑，他不管别人，专门盯着王会计的地中海下手，但是周秉昆的话他时刻谨记，打人从不下狠手。

没一会儿，王会计的地中海就被薅没了，成了少林寺。

周秉昆看着脑门光亮的王会计，有点想笑。

一声大吼打断了众人的打斗，知青们因为抱团，并没有吃什么亏，两方人马算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气呼呼的王会计摸着秃头，气急败坏的骂道：“周秉昆，你看看你带的什么人这都是，哪有他娘的打仗薅人家头发的，什么玩意儿这是！”

知青们憋着笑，忍着疼，看着周秉昆不说话。

周秉昆拿过一个知青手里的粮袋子，拎着走到王会计面前，倒扣过来，里面的陈粮，颜色不太对劲的苞米茬子簌簌而落，很快就把王会计的脚面给埋住了。

“你干啥呢，浪费粮食你这是！”

周秉昆无动于衷，直到那五六斤苞米茬子倒光，又从一个王家小子手里抢过来一个袋子，那小子还不服气，被周秉昆一巴掌糊一边去了，北都没找到就倒了。

又是一袋子苞米茬子倒在一旁，颜色上一看就不对劲。

“你……你这是干什么！”王会计有点慌。

“你说干什么，你这是针对我们外来户吧，凭啥你们王家就新粮，我们就得吃几年前的，你给个说法！你要说得通我把这些都吃了！”

王会计嗫嚅了一阵，心里后悔死了，今天要不是看周秉昆不在，他也不敢下这个黑手，没想到碰到涂志强这个鸟人，脾气这么爆，还搭上了一脑门子的头发，亏死了！

血亏！

“那也不至于动手吧，这不是赶到这了，新粮都压在后面呢，不信你自己去仓房里面看去！”

周秉昆扫了一眼，发现果然新粮的袋子都摆在后面，前面张口的都是色泽不对的陈粮。

“也行，那你解释解释，你王家人的粮食怎么都是新的，到我们这就是旧的了！我也不是不讲理，只要你们王家人一起吃陈粮，我们外来户也吃得，干不干！”

王会计一挺胸，“那有啥的，陈粮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有你这么挑剔的！吃就吃！老王家的，咱们统一也吃陈的！”

话没落地，王家后生已经走了大半儿。

笑死，帮你打架是看在同宗的面上，让我吃陈粮，想都别想！这要是拿回去了，老婆不得把自己骂死，年还过不过了！

王会计暗骂着不争气的亲戚，转过脸来一看，知青们拎着袋子逼了过来，一个个脸上都是愤怒的神色。

突然感觉腿都点哆嗦呢……

“算了算了，新的就新的，我吃旧的还不成嘛！”

涂志强扔掉手里的老杂毛，骂骂咧咧道：“没那个尿性，就别瞎作妖，赶紧的，干点啥这个费劲！”

王会计心疼的看着地上的头发，心都灰了，这个年没法过了……

知青们如获大胜，拿着自己种出来的新粮回去庆祝了，今天这一架打的舒服，狗日的王会计，薅秃了都算便宜他了。

周秉昆带人走了，王会计还得善后，没跑的王家人抱怨的看着他，新粮都拿没了，这事整的，坐蜡了呀！

“你给我等着，早晚有机会整你！”王会计恨恨的骂着，无能狂怒。

……

山中无日月，春节再次到来的时候，第一年下乡的知青们，有几个选择了回家探亲，葛树林也都不怎么拦着，老爷子对眼下的形势很是不以为意，对于知青们关爱有加。

涂志强却并不愿意回去，他在这处山村找到了心灵的归宿，不想再回去看自己的父亲和给他新找的后妈，便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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