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鸿手腕一沉,长剑刺出。
陈有酒盘膝而坐,还在喝酒,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要对他下杀手。
不过仔细看能看到其中区别。
陈有酒虽然还在喝酒,但是握酒壶的右手换为左手,显然他不是那么轻视这个年轻的剑客。
事实上任谁也无法轻视这位年轻的剑客。
叶孤鸿虽然不是西门吹雪、叶孤城一级别的高手,但也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
他是武当弟子,修习的是武当正宗剑术。江湖七大门派以及七大剑派之中都有武当派,而他则是武当派新起一代中佼佼者,可想而知他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除此之外他还得到白云城主叶孤城的指点。
据说叶孤鸿本是叶孤城的堂弟。
不过叶孤鸿最崇拜的人却非叶孤城,而是西门吹雪,正因如此他的举手投足给人一种西门吹雪的感觉。
纵然他杀人后吹血的动作,也和西门吹雪如出一辙。
只可惜他不是西门吹雪。
虽然他不是西门吹雪,但他仍旧是一等一的剑客。
武林中不少赫赫有名的高手,均死在他的剑下。
他绝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寒光一闪,剑戳至陈有酒的左肩。
这一剑果然很快,江湖能发出比这一剑更快的剑的剑客,没有多少。
不过这并非叶孤鸿最可怕的地方。
叶孤鸿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的眼力,他精准抓住陈有酒盘膝而坐所暴露出来的破绽,而且在破绽还没有消失之前,攻入破绽。
这才是最难得的地方。
要知道古往今来的高手之争,本就是斗技为主,斗力为次。所谓斗技,追根究底也不过是以己之长而攻对手之弱而已。譬如擅长用剑的人,绝不会用拳脚功夫和人对敌,擅长用拳的人,也不会想着拿剑和人争锋。擅长游斗的人,绝不会随便和人硬碰硬。能找到对方破绽的时候,也绝不会视而不见。
能找到对手破绽,且在对手破绽消失之间攻入对方破绽,这本就是古往今来许多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叶孤鸿已达到了这种境界,再加上他的剑法轻灵迅捷,足以使他成为一流高手。
叶孤鸿心头一喜,成功了。
不知为何,成功就在眼前,他却有些失望。
击败一个名不副实的人,实在不会令人有多么高兴,所赢得的也不过声名而已。
叮的一声!
陈有酒的刀忽然劈下。
就在叶孤鸿的剑要刺进陈有酒左肩的刹那,刀精准的劈在剑上。
叶孤鸿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他手臂一麻,长剑脱手而出,人也倒飞出去。
叶孤城胸口一阵沸腾,吐出口血来,瘫软在地上。
叶孤鸿双手拄着大地,抬头望向三丈外仍旧静静坐着的陈有酒,瞪大了眼睛。
他一直注意陈有酒的动作,也一直盯着陈有酒的刀。
他不但没有看清陈有酒的刀,甚至没有看到陈有酒拔刀的动作。
那口藏在漆黑刀鞘中的刀,仿佛凭空出现,砍在剑上力量最薄弱之处,将他击飞出去。
这怎么可能?
叶孤鸿不相信,可事实令他不得不相信。
陈有酒咕噜咕噜的将一壶酒喝完,慢慢站起身来,望向倒在地上怀疑人生的叶孤鸿道:“我本打算杀了你。”
叶孤鸿心情沉重,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绝不是陈有酒的对手。
叶孤鸿爬了起来,瞪着陈有酒,眼中没有丝毫恐惧。
“为什么你又改变主意了?”
这句话不是叶孤鸿说的,而是枫树林外的人说的。这声音好似是个老太婆的声音。
确实是个老太婆。
一個佝偻着身躯的老太婆,提着一个黑布包裹竹篮,慢慢悠悠的走进这片枫树林。
叶孤鸿瞪着老太婆,难道这老太婆正是陈有酒要等的人。他目光又看向陈有酒,觉得不是,陈有酒竟看也没看老太婆一眼。
陈有酒却回答了这个问题。
“刚才我露出了至少七处破绽,其中有四处是明显的致命破绽,他却舍弃了致命要害而选择攻不算要害的左肩,代表他只想伤我,而无杀我的意思。”陈有酒淡淡道:“既然他不想杀我,我又何必杀他呢?”
叶孤鸿心头一颤,想不到看似漫不经心的陈有酒竟对他的心思洞若观火,看得如此明白。
他确实不想杀陈有酒,至少不想杀一个盘膝而坐的陈有酒。
叶孤鸿冷冷道:“我未必不是不想杀你,只不过要折辱你一番,然后再下,以发泄你对我的轻蔑之恨。”他的声音如西门吹雪一样的冷漠无情,没有任何温度。
陈有酒倒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几分意思,淡淡道:“你绝不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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