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消费细节,越听心里的气越大。朱元璋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扫了一眼方家这栋装饰华美的三进宅子,指着院子中那些假山景致。
“方克俭,你说咱家冤枉你,你这一笔笔的消费可记得清楚?”
“你说咱家冤枉你了,你这假山流水的景致,这三进的院子要花多少钱,可说得清楚?”
“你身为从七品的官员,一年俸禄是多少,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摆在眼前,你还说你没贪污?”
“说!你到底贪污了多少银子,不说清楚,咱家就诛你九族!”
听了毛骧的诵读,再看看朱元璋的满脸杀意。此时的方克俭反而放松了下来,不似刚刚的那般紧张。
起初方克俭的想法是,他的这些花销被皇帝给注意到,而皇帝最讨厌的就是贪官。
虽然他那些钱不是贪污所得,可是都在青楼中花出去,落在朱元璋的眼中也说不清,亦无从辩驳,所以只有一心求死。
可朱元璋不只是痛斥他挥霍无度,还冤枉他贪污,如此罪责他方克俭可不认。
“陛下容禀,这宅子乃是老臣自己钱财所买,一应开销也都是臣俸禄所得,臣……”
“俸禄?你有多少俸禄咱家不知道吗?毛骧!”
“是,陛下。”毛骧将那本压在名单下的本子拿了出来,翻开其中一页念道。
“福州府判官方克俭,购置原刘员外家房舍一栋,花费一百七十两,而后购买建材、装饰、仆役,花费银钱八十二两有余。”
朱元璋指着毛骧手里的本子:“听听,方克俭你听到了吗?你买这宅子总共花了两百五十多两,家里不吃不喝攒上十几年才有,你哪来那么多俸禄。”
听到朱元璋的质问,方克俭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回陛下,臣刚到福州时,曾救济过几户活不下去的百姓,他们将房舍地皮卖与臣。而后臣以每月1文钱的租金,继续租给几户人家居住。”
“而后顾大人拆迁,臣那几处房子共分得拆迁款一百五十余两,而后又将这钱投入到了福州开发中,断断续续的又赚了四五百两。”
“是以,臣这宅子乃是俸禄所买,并无谎言。”
朱元璋一愣,随即想起这事好像听毛骧说过,于是便没再计较这些,只是抓住青楼的开销不放。
“难道你在青楼里的十几万两银子,也是这么赚的吗?”
方克俭依旧从容:“陛下,那些银子虽然是臣花出去的,可那些银子都是属于顾良给报销的范围,而且臣所有银子都用于正途,并未有贪污。”
方克俭忽然想起下午遣散老管家时,抽出了一张银票。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过几日卖个产业把这份钱补上。
方克俭想着出手哪间房子时,朱元璋心里怒意也渐渐转化成了疑惑。
虽然方克俭如今整日出入青楼,但听他的话中意思,这些似乎都是顾良安排的。而且他口口声声说没有贪污,难道这其中还有内情?
看着一脸平静的方克俭,朱元璋心里泛起了嘀咕。
以方克俭的名声来看,以往他确实算得上铁骨铮铮,不然也不会顶撞胡惟庸被调到这种地方。
可是如今,他在青楼中一掷千金的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朱元璋不相信,方克俭的才智会觉得,用这种诡辩之词就能逃过屠刀。
当初方克俭在朝堂之上,一句句铿锵有力的驳斥说得胡惟庸有口难言,逻辑眼睛证据有利,无一不让人折服。
这等才智和学识,应该不会只是打着死撑的算盘打算蒙混过关吧。
可他说的那些真的可信吗?在青楼中花银子居然还是用在正途之上,这种言论着实有些离谱了些。
朱元璋忽然萌生一个念头,难不成这只是方克俭的缓兵之计?
是有人会来搭救他,还是为了让他的家人能逃脱得远一些?
朱元璋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两种猜想。如果方克俭贪污,福州没人能救他。至于他的家人,更是都已经监控起来,只要他一声令下,就可以立刻抓人。
难道是要暴露咱家的身份?
也不可能,若是如此,早在顾良的府邸中,他就不会替咱家隐瞒。左思右想,朱元璋都得不出合理的结论。
最后只得将视线落到方克俭的脸上:“给咱仔细解释解释,到底青楼、顾良、还有你说的正事都有什么关系。”
说着,朱元璋身子微微前倾,直视着方克俭的眼睛严肃的道:“若是说道稍有偏差,不光你要死,你的九族亲朋一个也别想活。”
方克俭正在思考要卖哪个产业贴补他一时冲动造成的麻烦,这就被朱元璋的视线冷冷盯上了。
不过方克俭仍旧不慌不忙,因为他所作的一切都对得起他的官位、对得起百姓、对得起他的名字、也对得起眼前这位给他发俸禄的皇帝。
方克俭对朱元璋拱了拱手:“陛下放心,臣知无不言,而且以项上人头作保,臣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话。”
朱元璋挺直了身子,嗯了一声。
方克俭轻咳了一声,捋了一下思路才开口讲述:“这一切,还得从顾良大人说起。”
听到这句开场白,朱元璋顿时眼皮止不住地狂跳。怎么又是他,怎么老是他,阴魂不散吗!
不过朱元璋没有打断方克俭的讲述,他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官员都在经常流连青楼,为什么顾良来福州的第一个生意,开的就是青楼。
这其中肯定有一条,他没有理出来的暗线,而这条线就是顾良在福州所作一切的核心。
方克俭不知道朱元璋想到了顾良的第一庄生意,他所讲述的,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
“顾大人来到福州后,便亲自登门拜访了我们所有官员。”
“而且还以生活补贴为由,给我们发了一些钱,还告诉我们他准备开个青楼,介时我们可以去逛逛,顺便了解一些青楼中的运作模式和玩乐套路,以方便以后工作。”
“说实话,那个时候臣是拒绝的。臣与陛下如今的看法一致,这顾良就是害群之马,他给众人发钱又邀请众人去他的青楼消费。这不就是摆明了,要将大家都拖入泥潭么。”
“臣在那时候想着收集顾良的罪证,便也一口答应了下来。而后便是如陛下所见,福州快速发展,来了不少商贾。”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