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军那边,早有命令下去,吩咐这几日严加注意天平军的动向,其实不只是忠武军,周围的几个军镇全在等着看梁信笑话。
这小子去长安一趟,谁还看不出他的心思?
无非是根基薄弱,所以就想向朝廷靠拢。
对,大家明面上都是吃天子饭的。
但私底下,谁又会真的把长安那个小皇帝当回事?
盛唐可都是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当年唐宪宗一朝,魏博军节度使田弘正带头表示效忠朝廷,结果先后遭到各地节度使明里暗里的阻挠和反对。
虽说当时魏博镇确实再度归顺到了朝廷实际控制之下,田氏子弟也多在朝中做官。
没过多久,田弘正被调任到与他有血仇的成德镇做节度使,但朝廷不允许他携带魏博亲信兵马就任,以至于成德很快发生兵变,田弘正连带着自己家里三百多口人满门死绝。
那时候是宪宗当国,尚且如此,现如今各地藩镇越发强势,朝中又尽是宦官党羽,虽然有老成持重者,但也撑不起这摇摇欲堕的天。
你梁信,究竟是想做朝廷和宦官的狗?
还是要妄想能撑天呐?
不管如何,都是在跟咱们作对。
藩镇们此刻不愿和朝廷明面上对着干,干脆就什么都不插手,除了崔安潜还有点心思,其余人谁也不会主动去帮,就等着看他的笑话。
“外面的藩镇谁也不会在这时候插手,将军您携大义而来,又集结了郓、濮二州兵力,以百业俱废的曹州,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不战而降,也是自然的。”
至于说曹州人会不会誓死坚守,他们几人也都跳过了这个可能性。
当年面对黄巢王仙芝贼军破城后烧杀抢掠的威胁,曹州尚且守不住,凭什么现在又有胆气面对数倍于他们的兵力?
“天平军虽小,也毕竟有三州之力,将军接下来当休养生息,抚恤百姓,同时训练士卒,一来是要防着北面的河朔藩镇,
二来,则是静观其变,等待时机。至于说平卢镇那边,此刻无主,但兵力还是有的,将军不如以钱粮财帛劝诱其将士,使其为您效命。”
“知道了。”
梁信微微颔首。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身上黑色的甲胄发出一阵冰冷的摩擦声,梁信伸手拿起桌上的佩刀,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掀开营帐的帘子。
顿时,一阵风迎面而来。
“这曹州还是是彪悍,不光是这野地里的风,民风也是如此。”
敬翔则是回答道:
“怯于公战勇于私斗之风罢了,不堪一提。”
大军进入到曹州地界,百姓固然惶恐畏惧,但眼底深藏着的,是一抹对官军的极深恨意。
若非压榨的太狠,当年河北又怎么肯在安史之乱后继续和朝廷作对?
若非压榨的太狠,又岂能有王仙芝黄巢之辈?
有时候儿女不孝顺,也先别说有多少良心,也得看爹妈以前教没教好。
对朝廷和地方,其实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也就是今日了。”
李振接口道:
“今日之后,将军恩泽加于三州之地,百姓是能看出来谁对他们好的。譬如空中朗日,终究能将其光辉铺满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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