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湿气很重的夜晚,虽说还没下雨,但那厚重的雨云已经足以能许多弭患风湿的病人腿脚隐隐作痛了。
蒸汽汽车吵杂的引擎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兰登警探下了车,稍稍扶正下车时被碰到了的警帽,随行的五名警员也跟着下了车,他们是白教堂区警局灰棕分署的警察,在不久前刚配上从煤区那边淘汰下来的二手警车。
虽说是二手警车,但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饰看起来都很新,兰登警探还以为是署长良心发现了,直到亲自坐上去后他才晓得,那警车真不是给人坐的,怪不得早早就被淘汰了。
“妈的,这个破车。”
身旁传来一名警员的抱怨声,考尔警员动作粗俗地揉了揉自己厚重的臀部,身材丰满如他都被这车震得受不了,更不用说其他身材更精干的警员了,兰登警探更是有些后悔自己没骑马过来。
“是这里没错吧,马斯制衣厂。”
另一名警员举起略有些笨重的煤气灯筒,照了照前方厂区入口上破败不堪的招牌,“科……斯……罐头厂?不是这里?我们来错地方了?”
“不,就是这里没错了。”
兰登警探伸出手,往下压了压那位警员的煤气灯筒,照向大门一侧门柱上挂着的写着“马斯制衣厂”几字的简陋木牌子,“灰棕工业园D15号,马斯制衣厂,只不过这里的新老板懒得把前主人的招牌拆下来而已。”
灰棕工业园是一处曾经辉煌的手工业园区,不少劳动密集型产业在这里设了厂,当然如今早已辉煌不再,园区的大多数工厂都关门倒闭了,只剩寥寥数家仍在坚持。
眼前的制衣厂就是其中之一,正门一侧的安保亭内正亮着灯。
大概半小时前,警署接到一通报警电话,电话那话那头的是一个虚弱的男音,那人似乎受了伤,焦急地喊了几声救命,随后是一阵惨叫和野兽般的嘶吼声,接着是话筒掉落地面的响动,再之后电话那头便再无回应了。
警署花了一点时间才从接线局那了解到,电话是从这家制衣厂里拨出的。
兰登警探吐了口白气,领着警员们慢慢凑近制衣厂大门。
在距离安保亭大概二十步距离时,他突然皱起眉头,回头快速地看了警员们一眼,示意他们拔出武器,跟着将手枪抽出枪套,一路小跑靠近那间安保亭。
“血……”走近安保亭后,其中一名警员紧张地喊了声。
粘稠的血潭在安保亭内铺开,一些早已经干涸的血点溅到了玻璃上,亭内的桌椅皆被掀翻,上边布满了像是剑刃劈砍又像是猛兽爪击留下的划痕,暴力的痕迹充斥着亭内的每一处角落,一道拖拽重物留下的血痕自亭内往制衣厂延伸。
“呕——”
身后传来新任警员干呕的声音,这里的血腥味异常刺鼻,兰登警探眼皮跳了跳,他敢打赌这里绝不止死了一个人。
“弗农警员,你回警车那呼叫增援,其他人,跟我进去。”
“是!长官!”刚才干呕的弗农警员强打起精神敬了个礼,脸色苍白地小跑向警车,车内有用于联络的电话,虽说往往打三回才能接通一回。
其他警员纷纷拔出了手枪,打起十二分精神跟到了兰登警官身后,走进一片漆黑的制衣厂。
靠,真他妈黑。
一离开安保亭的光照范围,弗农警员立刻发现自己眼前几乎漆黑一片,有些不安地回头一看,兰登警探和其他警员已经先一步走进制衣厂了。
等等,那我呼叫完增援后,要一个人再进厂里去吗?
不不不,应该原地等待增援,然后给他们指路就行了……不,果然还是应该跟着他们进去……
——妈的,怎么把警车停这么远!
弗农抱怨地嘟囔了一声,这警车停放的位置距离制衣厂实在是有一段距离,他也没携带光源之类的,只能凭借夜晚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天光,急匆匆地往警察那边靠了。
“哇!”
“噗通!”
突然间,他脚踢到了块坚硬的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径直扑倒在地,手掌情急下撑住身体,在略有些湿润地地面上划拉出两道血痕。
“嘶——”他疼得吸了口凉气,回头一看才发现绊倒他的可不是石头,而是一个被放在路上的厚重井盖。
谁这么没公德心啊!
警员心底暗骂一句,同时又有点庆幸,庆幸自己没一头栽进井盖旁边的下水道里。
忍着疼痛爬起身,看起来非常结实的警车笼罩在阴影里,距离不远了。
他没注意到,一串从下水道延伸而出的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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