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受控制的左手突然给了自己的侧脸一拳,锐利的牙齿立刻撕破了口腔内壁,强劲的拳力也径直轰断了几颗针齿,让他呸地吐出了一口混合着牙齿碎末的污血。
砰!砰!砰!
又是接连的几拳,左手似乎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滚出!我的!脑子!”
终于,休伦大吼一声,右手猛地抓住左手手腕,抬起左脚一脚踩住,随后站起身来猛地一扯!
歘啦!
这可真是一副令人不忍直视的画面,这男人竟然踩着自己的手腕,硬生生地将整只不听话的左手给扯了下来!肉刺刺的断口一时间血流如注!
“哈啊……哈啊……”
“……呵,你不会觉得,只要扯断了左手,就能让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退却了吧?”
“你闭嘴!”
休伦举起左臂,用仍在不断溢血的断面指向侦探,“一直在呜呜咋咋地叫个没完!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主动攻过来了!是因为什么限制吗?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吧!在这个‘静止的空间’里,你无法发起进攻!是这样没错吧!”
在男人近乎笃定的语气中,安杰丽卡笑了笑,抬手扯了扯湿透的斗篷罩帽,动作缓慢地从指间捻出了一根闪着寒芒的钢针:
“不,因为我已经进攻过了。”
“什、什么?”
“很简单,我在等毒液扩散到你的全身,完全生效大概需要五秒吧,五……哎呀,已经起效了么。”
在目视到那根长针的一瞬间,休伦几乎立刻便感觉身体突然沉重了起来,视野中扭曲的幻觉也跟着愈发严重,眼前金发女孩的身形宛如不定形的水银般随意变化着。
该死……是毒吗?原来是毒吗?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断腕,断口处流出的鲜血比往日显得更黑,仿佛真的中毒了一般。
“扑腾!”
没多久,他便双膝跪倒在地面。
黑胡桃木手杖前端的黄铜杖尖顶着他的肋骨,像是害怕将其弄疼一样把他轻轻翻过身来,而后随着“锃!”的一声利刃出鞘的金属长鸣,安杰丽卡终于将手杖剑抽了出来。
“一个问题。”
面无表情地,侦探踩着男人的肋骨,将剑锋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没错吧,休伦先生。”
“我们曾见过面了,在……很久之前的一个雨天,在中心城区,我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避雨来着。你没有忘记吧?不过忘了也不出奇,我也是花了一点时间才回想起来,我早见过你了。”
“而在那之前……你是否,已经见过我的乌鸦了呢?比方说,在一个暴雨笼罩的清晨,在一家被关停的医院里。它长得非常显眼,我想如果你见过它的话,那一定对它那出乎寻常的体型印象深刻。”
见男人对她的问题久久不语,安杰丽卡恍然大悟地耸了耸肩,“喔,对了,你是可以说话的,叛教者先生。”
“……你……你想说什么?”
“想问的就是。你有没有杀死过一只,体型庞大的乌鸦。”侦探突然弯下腰,瞪得老大的红色眼睛直瞪着男人慌乱的黄瞳,“比一般人更高大、更强壮的乌鸦,在战斗中,你从背后袭击了它,对吧?”
“……呵、呵呵,那个东西,果然是你的‘宠物’啊。”休伦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我只是随手削弱一下未来对手的战力而已,你把那野兽视为了你的朋友吗?还是家人?真可怜啊,小姑娘。”
“而没让我的舌头也麻痹掉,就是你犯下的最大失误!”
休伦突然张大了嘴巴,他的喉咙鼓起了个气泡,先前释放的震落了漫天渡鸦的法术,似乎正要再施展一遍!
深海震音!伟大克苏鲁赐予的法术,在这个距离下,他有把握直接震碎这女孩的脑袋。
“唉,都到这种地步了,还打算使用克苏鲁的法术么,你这叛教者。”安杰丽卡抬起头,一对鲜红的眸子注视着他的面容,仿佛两个太阳,蕴藏着无穷的热力,“你不会觉得,‘祂’还没有发现吧?”
“什、什么——”
话音未落,休伦突然感觉本就模糊的视野丢失了一半,急忙往下看去,却见一颗屎黄色的眼珠,正落在他面前的泥地上。
一滴、两滴、三滴……他混血深潜者的身躯,正在某种伟力的作用中,如烈日下的雪人般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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