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见,我跟她没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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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温长龄在值夜班,接到了晏伯庸的电话。
“长龄啊,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晏伯庸用恳请的语气问她,“你能不能来一趟我家?”
温长龄停下手头的事:“是晏丛状态不好吗?”
“下午他妈妈过来了一趟,晚上他就不肯吃药,一直疼到现在,也不肯去医院。”
温长龄立马说:“我现在过去。”
“不着急,你先跟你同事打個招呼,我叫人去接你。”
“好。”
挂完电话,温长龄打给了佳慧,拜托她换班。
佳慧答应得很爽快,她住得近,十几分钟就赶来了医院。
“出什么急事了吗?”
温长龄已经换好了衣服:“我要去看看晏丛。”
晏丛的情况佳慧也知道,但——
“你对晏丛,”佳慧不知道怎么问。刚刚电话里,她明显感觉得出来温长龄很焦急。温长龄平时是个情绪很淡的人,少有这么着急忙慌的时候。
“晏丛他很像我弟弟,”温长龄说,“他们长得很像。”
她和阿拿不是真正的双胞胎,他们长得不像,阿拿比她还要好看。
“你弟弟他……”
温长龄声音很轻地说:“他不在了。”
阿拿离开人世的时候刚刚十八岁,比现在的晏丛还要小。
司机把温长龄送到了晏家在帝都的住处。
晏伯庸在院子里等,看见温长龄进来,拄着拐杖急急忙忙上前。
“晏爷爷。”
晏伯庸眼睛通红,身子再硬朗的老人家遇到了事儿,背也是弯的:“又要麻烦你了,帮我哄哄他。”
这不是温长龄第一次来晏丛家,这里她很熟。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女士,女士穿着漂亮,妆发完整,五官和晏丛有些相似。她应该就是晏丛的妈妈。
温长龄对她点了点头,然后上楼。她听见晏伯庸跟女士说话。
“你回去吧。”
“小丛他——”
“回去吧。”
回去吧,晏丛不需要她,小时候不需要,长大了更不需要。
温长龄敲了敲门。
房间里传来一个字:“滚。”
温长龄推开门,走进去。里面很黑,床帘拉着,灯关着。她打开灯,房间左边的墙上有满满一墙的奖杯,那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攒下的荣誉。
晏丛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温长龄走到床边:“晏丛。”
被子里的身体动了动,慢慢露出脸,消瘦又苍白。他头上都是汗,很能忍,温长龄来之前不喊一声疼。
他赌气似的:“每次都叫你来,他烦不烦。”
床头柜上有水杯,有药,温长龄碰了碰杯子的边缘,还是温的。她端起杯子,坐到床边:“先把药吃了。”
晏丛坐起来,头转到另一边,是很任性的样子。
“我不想吃。”
“不吃药会很疼。”
晏丛低着头,自厌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疼才好。”
“晏丛。”
温长龄叫了他一句。
他终于转过头来:“长龄,”他忍了好久了,看到温长龄,眼睛才红,“她把她二儿子也带来了,我看见她哄那小孩,叫他小宝。”
晏丛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母正在闹离婚。
他的母亲那时候患上了产后抑郁,把和丈夫感情危机的所有过错都归咎在了刚出生的晏丛身上。
直到晏丛两岁,晏伯庸才发现孙子不对劲,不肯开口说话,身上总是有伤痕。晏伯庸这才把晏丛接走。
晏丛有时候也怀疑,可能真的是他的错,他被接走之后,他那对父母又好上了。
两年前,他确诊了胰腺癌,他的父母得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去医院检查身体。一年前,小他十八岁的弟弟出生了。
可不可笑?
晏丛吞下药片:“长龄。”他红着眼,很难过,“药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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