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舒婉点点头,“我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
“........”傅扬嘴角抽了抽,“你知道现在离高考还有多久吗?”
“三个月。”这个舒婉查过了。
“就你这个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的水平,你想三个月内去参加高考?”傅扬惊呆了,“你不会以为自己是状元重生吧。”
听到傅扬这话,舒婉难得愣神,某种意义上,还真让傅扬给蒙对了。
前世,舒婉要是能够有资格参加科举的话,她有信心可以拿到状元。
可惜她身为女子,没有参加考试的资格。
说是状元重生,倒是也说得过去。
“所以我现在要学初中的知识。”舒婉点了点桌上的书,“你先给我念语文吧。”
傅扬不想看书,但在参军的威胁面前,傅扬最终还是拿了本书坐在一边,不情不愿的给舒婉念,
“《春》,朱自清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
............
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
.........
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嘹亮地响着”
傅扬再怎么不学无术,小时候也是由来自世界各地的大师培养的。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他念起课文来字正腔圆,详略得当,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舒婉一边听着,一边给傅扬提问题,“之前那篇诗的颈联第二句是什么来着?”
“百草丰茂。”傅扬已经成功的把自己念困了,他下意识的回答着舒婉的问题,“你连这个都记不住,别想着高考了,回家种地吧。”
舒婉没理他,“继续念。”
傅扬打了个哈欠,不带丝毫感情的念着课文,念着念着,整个人就沿着柜子滑到床边。
因为枕到了软软的床褥,傅扬本就深的困意,就像是找到了归港。
他沉沉的陷入了睡眠,连手里的书滑到了地上都不知道。
听到床边的动静,舒婉偏过头看了傅扬一眼。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过的太自由嚣张,傅扬瘦了一点,下巴显得更尖了,通宵打完游戏之后,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色。
他趴在舒婉手边,收敛了平日里的乖张和桀骜,乖顺的像舒婉前世养的那只雪貂。
那只小兽,一开始也是对舒婉百般戒备,动不动就亮出爪牙,要不是舒婉会用药,怕是也会被雪貂咬伤。
后来,相处久了,雪貂的爪牙再也没有对舒婉亮过。
毕竟,任何动物,亮出爪牙都是因为本身的不安全感,一旦获得了内心的安全感,就会将爪牙乖乖的收起来。
傅扬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起,搭在床边的手也将被单攥住。
看着他干净精致的侧脸,舒婉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奇迹般地,傅扬眉间的乌郁情绪散去,紧拽的床单也逐渐被他松开。
此时已经很晚了,舒婉也困了。
她看了眼手机准备睡觉,却不想正好看到有人从短视频平台上给她发私信,“鹭山人你好,请问你刚才发的照片可以卖给我们吗?”
傅扬已经睡了,舒婉自己回复不了信息,再说她本身也没想卖什么照片。
她把手机扫到一边,然后躺下来,关灯睡觉。
此时她的枕头下,没有得到舒婉的回复,对面似乎并不在意,自顾给舒婉发了个红包,附带一句“谢谢”,然后便消失在汹涌的评论里了。
舒婉并没有对这个事儿有什么印象,她好好的睡了一觉。
虽然舒婉并没有什么择床的习惯,但回到帝都之后,确实从心理上感觉到放松。
她这一觉,睡的大概有个8小时,她醒过来时,太阳已经挂的很高。
傅扬已经不在床边了,此时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用毛毯捂着头,睡得正香。
换做之前,舒婉肯定不会强行把傅扬喊起来,但现在不一样。
舒婉得让傅扬记得任性的代价,“傅扬,起床。”
傅扬没动。
舒婉将柜子上的杯子推倒,然后轻呼一声,傅扬立刻就掀开毛毯跑了过来。
他一脸未尽的睡意,写满了我很烦躁的情绪,“你是不是蠢啊,怎么连杯子都拿不住,烦死了。”
“手疼。”舒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成功让傅扬闭了嘴。
傅扬咬了咬牙,忍了又忍,最终只能乖乖的给舒婉倒了水,然后送到她嘴边,“喝!这么想要喝水,这一杯你都给我喝完了。”
舒婉只喝了一半便退开,“好了,给我拿个湿毛巾,我要洗把脸。”
傅扬紧紧捏着杯子,算了,他忍。
按照舒婉的要求,傅扬去卫生间拿了条湿毛巾出来,刚准备扔到舒婉脸上,舒婉便抬起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右手,“我没法自己擦。”
“你不是还有左手吗?”
“我怕你掉下去,一直用左手拉着你,脱臼了。”
傅扬脸色一黑,“你拉的不是我。”
“哦,”舒婉神色淡定,“我当时以为是你才拉的那么紧的。”
“..........”傅扬无可辩驳了,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拿着毛巾走到床边,三下两除二给舒婉擦好脸,“行了吧?”
虽然能成功让傅扬伺候自己,是一项巨大的进步,但舒婉还是指出,“用力过猛,下次记得注意点。”
“!!”是可忍孰不可忍,傅扬整个人在爆发的临界状态了。
就在这个时候,傅扬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傅扬按下接通键,满腔怒火都发泄在了这个倒霉催撞上来的人身上,“谁啊,这么早给人打电话,不知道别人在休息吗?!神经病,有话快说!”
被傅扬这一顿火力输出,对面显然有点懵,平复了一下才找回声音,“我找你小妈。”
“找她干嘛?”傅扬冷静了一点,终于听出电话里这声音,就是昨天那个舒婉救起来的小白脸萧霖了,“你天天追着问别人小妈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我想跟她聊一下感谢的事情,麻烦你把电话给她。”
傅扬刚想说不给,舒婉便朝着他伸出手,“给我吧。”
傅扬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舒婉,眼神警告了她一下。
虽然这个警告对于舒婉来说可有可无。
她接过手机,“你好。”
“你好,”出乎舒婉的意外,此时电话那边的声音却不是萧霖的,而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很好听,每一个字尾都像是带了个钩子,笑意盈盈的,却让人觉得,要是真信了他的笑,下一秒就会被拖入深渊。
“萧霖是我的弟弟,昨天多亏有你救了他。”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他回来以后,我们也商量了一下该怎么谢你,但是最终决定,还是把这个选择权交到你手上,你尽管提要求,只要能满足的,我们都可以满足。”
舒婉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的。
啊,好像有一个,“那你给我送个手机还有相机吧。”
自从被傅扬提醒了之后,舒婉就意识到了,她现在的设备有多落后。
既然对方要报恩,那舒婉就要一套设备算了。
舒婉说完,对面有片刻的沉默,“还有吗?”
“没了。”舒婉现在就比较缺这个而已。
“你就只要这个?我想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萧霖是萧家嫡子。”
“那我就更不需要其他的了。”舒婉毫不掩饰自己想要跟萧家拉好关系的意愿,“要多了,不就交不了朋友了吗?”
从傅司煜那边,舒婉大概知道如今帝都的情况,萧家也是老牌世家之一。
平常人想要接触萧家的人都很难,舒婉这次一下就救了个萧家的嫡子,她自然不会浪费这个结交的机会。
对面似乎没想到舒婉会这么直白,也没想到舒婉想要的东西居然是手机,他语气里带了几分真切的笑意,“行,舒小姐放心,谢礼稍后就到,至于朋友嘛,像舒小姐这么有趣的人,谁都愿意结交的。”
“好,那就先多谢了。”
“是我该谢舒小姐才对。”
等到挂了电话,傅扬才在一旁开口,“我说你蠢吧,你还不愿意承认,你救的那个小白脸,是萧家的人,你不趁机宰他们一笔,你要个手机有什么用。”
“细水长流。”舒婉看向傅扬,“要的太多反而彻底买断了和萧家的联系,少要一点,留一点余地,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这个情谊呢。”
傅扬原本只是随口吐槽,但没想到舒婉会这么认真的,像是教学生一样的教他,他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你干嘛啊,以为自己是老师吗?教这些邪门歪道。”
“这不叫邪门歪道。”舒婉眸光微动,似乎想起了当年白鹭书院的那群大儒们。
白鹭书院在当时拥有着最好的教育资源,那群教学的老师,无一不是曾经高中状元,官拜丞相的大官。
他们是真正读透了诗书,看遍了世界,从最底层走到最高层,最终又回归到学院。
那些老师告诉舒婉的就是,书本上的东西是理想化的,纯粹的,进入社会之后,是需要世故的。
世故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好,过于世故才存在问题。
知世故、用世故,让天地间一切为我所用,是她的老师对她的期望。
对于如今这个时代,读书人有了更多的可能性,不用一定要进入仕途,也不需要像前世白鹭学院的学子那样精通世故人情。
像傅扬这样的性格,舒婉也没觉得他需要有多圆滑,但该知道的,舒婉还是会教他。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傅扬搓了搓胳膊,“怪瘆人的。”
舒婉收回目光,“行了,去给我拿早饭,我饿了。”
一听舒婉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傅扬就来气,“我又不是你的跑腿。”
“差不多吧。”
“.....”气死了,但是又没法反驳,他现在可不就跟跑腿一样吗。
哦不对,人家跑腿还有工资拿,他是白白打工。
傅扬愤愤不平的从外面把早餐拿进来,问题是,舒婉手有伤,自己吃不了。
于是傅扬喊了个护士进来,“你喂她。”
舒婉却冲着护士微微摇头,“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护士看看舒婉,又看看傅扬,最后听从了漂亮大美女的话,乖乖出去了。
看到病房门被关上,傅扬翻了个白眼,“你别指望我喂你吃饭,不可能的事情,我这辈子没干过这种伺候人的事情。”
下一秒,舒婉便将包扎好的纱布解开,漏出了其中的伤口。
其实说严重也没有那么严重,主要是破皮流血了。
舒婉的皮肤太白,便显得那些伤口格外可怖,深深浅浅的伤口将雪白的嫩肤撕裂开,未消退的红肿和血迹都残留在上面,看着都让人觉得疼。
舒婉也不说话,拿着她自己做的金创药往手心倒。
金创药是液体的,喷洒到伤口上面,顿时就刺激得舒婉眉头一皱。
傅扬坐在沙发上大口吃着面条,看似把面条嗦的哗哗响,实际上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舒婉那边。
等到舒婉换好药,重新绑上纱布,傅扬已经黑着脸,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包子,站在了床边。
舒婉瞥了一眼,“不想喝牛奶,换豆浆。”
“.......”
傅扬换了杯豆浆回来,舒婉又提了个意见,“有水果吗?想吃苹果。”
“.......”这哪是后妈啊,这是个祖宗。
虽然傅扬的脸色一直很不好,但舒婉吃的还是挺舒心的,毕竟她能选择性的屏蔽掉傅扬的情绪。
一顿早餐吃完,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舒婉靠在床头,好笑的看了傅扬一眼,“谢了。”
“不谢。”傅扬几乎是咬着牙发出的声音,“谁让我欠你的呢。”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敲响,傅扬冷着脸冲着门外吼了一句,“敲什么敲,不会自己进来吗?”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的男子,带着萧霖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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