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出事之后,她就是被陈末抱来了这里。
那时候正是大年初一,外面到处都是红色的鞭炮残渣。她窝在陈末怀中,鼻腔里满是浓烈的香烟味。一进门的时候,闻到的也是这样的饭菜香。
桌上热腾腾的锅子烧得窗户上都结了一层雾气。
一脸局促的晏修霖就坐在红色格子沙发上,哭得鼻头红红,眼泪婆娑的。
陈末的爱人名叫卫红,是一家单位的会计。那时候她还年轻,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扎了一个红色波点的蝴蝶结。
“沈珂,修霖,快进来快进来,有冰好的西瓜,还有汽水,外头热得很。”
沈珂听着卫红的话,从回忆中拉回了思绪。
二十年过去,眼前的卫红苍老了许多,许是人到中年的缘故,有些发福。只不过那充满慈爱的眼神,从来都没有变过。
“卫姨”,沈珂轻唤了一声。
卫红一听,眼眶微微唤红,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快进来快进来!都长成大孩子了。琳琳,你不是马上要上一中了吗?沈珂可是一中少年班出来的。”
陈末的女儿叫陈琳琳,今年刚刚考上南江一中。
红格子沙发已经换过了,现在靠墙放着的是如今时兴的灰色沙发,在沙发背后的墙上,满满的贴着一墙的奖状。
菜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们二人过来就落座动筷的。
“瞅见没有,真正的红烧牛肉,我比老郑大方吧?”
陈末夹了一大筷子牛肉到了沈珂的碗中,面带嘚瑟。
沈珂夹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充满了整个口腔,让人幸福感油然而生。
沈珂胡乱的点了点头,“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陈末拿了冰可乐来,要给沈珂倒,晏修霖忙接了过来,给桌上的几人每人倒了一杯。
“假话是一点都不抠,真话是老郑的确比你更抠。”
陈末一愣,反应了半天,一下子气乐了,“好家伙!你怎么还一句话骂一双呢!小晏你瞅瞅,我们组全是这样的刺头儿,我就跟那一屁股坐进了仙人掌堆里一样,扎个没完了。”
“要都是你这样讲道理的斯文人该有多好!”
晏修霖听着,笑了起来,“斯文人打不过贼,不是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么?”
沈珂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那是秀才嘴不行。”
陈末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沈珂,这孩子平时审案的时候机灵得很,怎么在人情世故上就听不懂半点弦外之音呢?
“是是是,你又能打又能写还能说,能让你给我干活,我是该谢天谢地了。”
沈珂闻言,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倒是句实话。”
桌上的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一顿饭过后,陈末跟卫红默契的没有问沈珂同晏修霖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同他们联系过,他们两个人也没有提。
这个家里来过很多孩子,都是陈末抱回来的孩子,他们很少会有人回来。
因为每回来一次,就会勾起过去最痛的回忆。
即便这是里寒冬里的一抹温暖,可再怎么温暖,那也是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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