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伸手接过,不急去喝,也不急开口。
有时候世界真的太小,这些关系兜兜转转的,就转到了一处。
蒋远见她不开口,不由凝眉道:“我知道我母亲那么说,言语欠妥。我本没有立场让你原谅她,我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想替她向你好好道个歉。她不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才会……胡说八道。”
莫念闻言微微一笑,她抬眸看向对面的人故意说:“蒋先生似乎对我的为人很了解?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听了这些恭维的话,撤销对你母亲的起诉?”
“不是!”蒋远抬眸看着她,神色认真的解释:“我……我虽然对你并非十分了解!可是我知道你是莫伯父的女儿,他的女儿不会差。”
莫念眉心微微一拧,原来这人还是父亲的旧相识?
这世界果然很小。
她垂目端起面前咖啡喝了一口。
只听蒋远解释道:“莫伯父以前帮助过许多人,父亲刚去世那会儿,我还在上学。我是他资助的学生之一。”
他有些紧张的说道:“我跟你说这些,并非想要你看在这层关系上原谅我母亲犯下的错。我只是对你很抱歉,作为儿子,母亲犯下的错我有义务替她弥补。”
他凝眉有些难为情道:“我这几年在医学上声誉渐起,日子有些转好,母亲从辉煌跌入谷底,又从谷底渐渐起来。她性格骄纵有父亲在世时娇惯的原因,也有我这个儿子的原因。这些年我们家起伏太大,她脾气难免有些古怪。平时在家里我多数是让着多。”
“只是没想到她的骄纵有一天,会伤害到别人,我是真的很抱歉。”
说罢他从凳子上站起来,郑重的一弯腰对莫念道了句:“对不起。”
这样的举动让莫念有些措手不及。
他是认真的,也是真诚的。
莫念怔了下,笑笑说:“蒋先生太严肃了,还是坐下说罢。”
蒋远点了点头,眸光一转瞧见门口过来的人,他不由凝眉叫了声:“妈。”
莫念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便见那人朝着他们的位置走来,她认出来了,是昨晚宴会上咄咄逼人的妇人。
卸了妆之后,更能找到母子相似的点了。
方琴快步走来,她看着蒋远的目光有担忧,那份担忧让她一时忽视了坐着的莫念。
直到蒋远将她迎到了桌边,给她解释:“妈,这是莫小姐。”
方琴一扭头,这才看向坐着的莫念,这一看她脸上不无难堪。
抛开昨晚的不愉快,这人作为蒋远母亲,莫念不能不起身打招呼:“伯母。”
这一声伯母叫的方琴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很复杂,她看着莫念有难为情,也有强作镇定。
但那一刻更多的还是愧疚。
若是知道她是莫名山的女儿,她昨晚实在不该跟着那几个人胡言乱语。
她哪里知道,陆景萧的妻子,竟然会是莫名山的那个女儿。
说来,她丈夫生前还在她面前提过这个女孩子。
蒋远扶着她坐下说:“我已经替你向莫小姐道过谦了。”
母亲生来要强,叫她与人道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否则昨晚的事也不至于闹成今天的局面。
性格并非一两日,一两件事可以改变的,蒋远也不指望她能松口,但有时候该提醒还是得提醒的。
不过今日方琴出乎预料的开口了:“莫小姐,对不起。我为昨晚的事向你道歉,你不用撤诉,该我承担的责任我还是要承担的。都说祸从口出,我这嘴这辈子真是没少为我惹祸,我管不住它,是我的错。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被昨晚的事影响了心情。”
看的出,方琴很在意这个儿子。她道歉和认错有关,也和蒋远有关,她很在意儿子的颜面。
莫念搅着勺子的手一顿,蒋远自己也是一怔。
然后他隐隐松了口气。
此刻莫念面前的人,不再是昨晚那个盛气凌人的妇人,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里确实有懊恼。
她要的本就是道歉,如此一来这事便不能再追究了。
就算看在蒋远帮过她的份上,她也不能再计较。
莫念笑笑:“伯母言重了,这事已经过去了,不需要再提。”
听到她这话,蒋远自然是接连道歉。
方琴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她为了逞一时口快,不住和人道歉心中滋味十分不好受。她懊恼自责,看着莫念的目光更显难堪。
莫念觉得她不能继续做下去了,看了眼时间,四点十分,再不回去的话那人该到家了。
她笑笑拿上自己的东西说:“抱歉,我还有事要赶回去,先告辞了。”
蒋远从位置上站起来说:“我送你。”
方琴原本也要起步跟上去,被蒋远制止了。
蒋远一路将人送去了楼下,大门口他不由再度开口:“我……”
“不用再道歉了。”莫念笑着阻止他。
这一下午光这见面的功夫,她已经记不得他到底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了,再听下午,她怕耳朵会气茧子。
蒋远被他止了话,有些尴尬的站着。
“既然是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莫念笑道:“你进去陪伯母吧,我回去了。”
她转身拎着包快步往车边走去,上车之后她给陆景萧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昨晚的事不需再追究,是熟人。
她的短信发的简洁,陆景萧一看便能知道缘由。
30日早晨。
莫念是被那人手机不断的信息声音吵醒的,都是些祝福短信。
将人吵醒了陆先生丝毫没有愧疚之意,莫念觉得他是故意的,但谁叫这人今天是寿星,犯了错自然是可以被原谅的。
陆景萧起床之后,莫念也起来了。
早餐是他做的,一块煎饼,一杯牛奶,气氛温馨。
用餐时那人无数次打量她,似有话要说。
但他不说莫念也不去问。
陆景萧是想提醒她,今天是什么日子,但他后来想太太记性那么好,那里需要他提醒?
多此一举,反倒显得他很急躁似的。
过了这个生日,他是正式步入三十二岁的人了,此前倒是没有比今天更为期待过生日。
可他虽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她,莫念也很难安心吃饭。
她不吃了。
被人催着要礼物的滋味真不好受,她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她收拾了餐盘问他:“不去公司?”
陆景萧当然要去公司,他要将那份惊喜留到晚上再来揭秘。
男人亦步亦趋跟着她,看着她将餐盘放进洗水池。
然后在他转身前伸手自身后抱住她说:“晚上乖乖等我回来,哪里也不许去,知道吗?”
他下巴搁在她乌黑发丝上,嗓音更是低沉磁性。
莫念有一瞬间心跳失停,她微微放松了身体,纵容自己彻底靠在他怀抱:“除了蛋糕,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她这么一问,身后的男人彻底笑开了。
但他却嘴硬的说:“蛋糕已经很好。”
“嗯。”莫念转身催他:“快走吧,再晚要堵车。”
说话时,似瞧见他领带歪了,她伸手帮他正了下。
陆景萧看着她的目光深了,他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说:“我走了。”
“好。”莫念推着他往门口走去。
她在心里叹气,这是第一次如此被人追着索要礼物。
送走了那个男人之后,莫念也出了趟门,她需要去采购制作材料。
那人虽说只要一个蛋糕,但她若真的什么都不送的话,是不是显得太寒酸了?
所以还是去挑一挑吧。
莫念选好了蛋糕材料之后,便去了附近的商场,看完了男士衣服,又看了男士腕表,她向来想起来,在苏黎世的时候那人已经讹了她一块表。
还送表,是不是显得太敷衍了?
莫念这一逛,直到中午还没回去,午餐是在商厦里面的餐厅解决的。她已经许久没有为一个礼物如此费神了。
同时午餐时间,陆景萧今日和外地过来的合作商有饭局。
他今日心情好,所以松了口和对方小酌几杯,但这么一小酌合作方那边的人明显情绪高涨,拉着陆景萧非得多喝了几杯。
谁叫陆先生今日心情好呢,喝吧。
偏偏今日遇到的合作商老板是个酒量好的,起初的时候几杯酒下肚根本瞧不出谁喝多了,大家神色如常。
但后来随着倒酒次数渐渐增多,付安见自家先生面色有些异样,不得不上前提醒:“先生,你今晚还要早些回去。”
这要是喝醉了,岂不是得错过太太为他准备的生日惊喜?
错过了也没什么,但难保这人事后不会恼他这个助理不懂事,不知适时提点他。
所以,有些事付安得做在前面。
陆景萧和那位合作方老板,现在都还只是微醺。
但那人或许看出他今日心情好,开始与他说起自己的家庭,妻子刚为他生了二胎,他在笑谈间夸赞、感慨妻子的任劳任怨和十月怀胎的辛苦。
说的兴起的时候,还掏出手机给陆景萧翻了孩子和妻子的照片。
照片上的是面容清秀的女人,大女儿依偎在女人身边笑的一脸灿烂,至于那个小女儿,被女人抱在怀里。白嫩嫩的一张笑脸,漆黑明亮的眼眸,满是童真。
似是产生了幻觉,陆景萧似乎看见了莫念。
若是……若是他们有了孩子,她会是什么模样?他眸光幽暗,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
恍惚中,合作方那位老板说:“听闻陆先生在今年夏天也结婚了,有机会的话,真想见见陆太太真容,想必一定是个极特别的女子。”
这人是外地过来的,对临海的事并不熟悉。
但他有一句话算是说到陆景萧心坎里去了,他的小妻子,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存在。
后来付安便站在一旁,看着那位合作方左一杯右一杯酒给陆景萧倒满。
他后来又再度提醒过,但陆景萧淡淡一记眼神阻止了他……付安只能默默退去一旁。
他只能说,这位合作方老板太会说话了。陆景萧这些年没少被人阿谀奉承过,他对那些话早已免疫了,但这人今日夸的是他家太太,那对他们先生来说是一般的女人吗?
那就是他们先生精神鸦、片……
合作方那位老板是个炫妻狂魔,从自己的妻子说到孩子,又转移到了陆景萧的身上,说起生子话题。
付安想,今天这午饭是完了。
最后证明的确是完了。
这一顿饭吃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醉倒的。
只知道出来的时候,那位合作方老板是被助理驾着出去的。
至于陆景萧,驾着倒是不至于,但付安跟了他多年,是真的鲜少见他与合作对象喝成这样。
他不住的在心里叹息,也不知这晚上的生日还能不能好好过。
付安将人扶去了酒店门口,然后对他说:“您站着别动,我去开车。”
车在地下车库。
陆景萧伸手揉了揉隐隐发胀的太阳穴,朝着他摆手。
他这会儿虽不至于醉倒,但确实是走不动的。
喝多了,不想走。
付安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往地下车库走去,也没注意到门口出来的某道熟悉身影。
今日许曼和工作室人出来聚餐,自从28日晚上她见过那个男人对莫念的宠爱之后,心情一直没有转晴。
她在包间和人多喝了几杯,出来时一抬眸就看见门口的清隽身影,起初以为自己是喝多了。
她朝着他走近,喃喃叫他:“景萧。”
男人缓缓转头朝着她看了过来,许是因为喝醉了,那一眼没有往日的疏离连冷漠也是极少的。
许曼似是产生了错觉,他好像在他眼睛里看见了那日,他看莫念的目光。
她心头狂喜,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朝着他走近。然后猛地一把抱住了面前的男人,扑进了他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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