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陈墨告辞,坐车回浣花小筑。
莫念怀孕一事,陆景萧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练束梅,但是他在昨晚已将这事告知了付之宜。
之所以告知付之宜,就是想弄清楚莫念体内药物的出处!
那日也就他们几人一同吃饭,莫念前后真正接触过的人并不多,真要找起来并不算麻烦。
陆景萧在电话里并未说明,毕竟是没证据的事,但他那些话对于待在陆家多年的付之宜来说,足够了!
付之宜前思后想,最后将目标定在了练梦怡身上。
所以今早练梦怡出门之后,付之宜顺便将老太太支了出去,她在练梦怡的房间待了一早上。
然后……
然后在十一点二十分的时候,已老太太之名给练梦怡去了一通电话。
她音调如旧,客气和蔼:“练小姐,老太太让我问问你,今天中午还赶回来吃饭吗?”
“要回的。”练梦怡娇弱的应了声,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又说:“麻烦您叫姑妈别再等我了,我回去自己解决。”
付之宜笑说:“哪能啊,你回来就好。到时我给你做,路上注意安全。”
“好。”练梦怡应了声轻咳了好几声才又道了句:“再见。”
可这电话已挂上,她的心更乱了。
虽然往日他出门,姑妈也会打电话给她,但……多数是姑妈亲自打。
这次换了付之宜本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练梦怡一颗心就是七上八下的。
太奇怪了!
随后她一凝眉,对司机说:“师傅,我不去浣花小筑了,我换个地儿。”
当天下午两点,陆景萧将莫念送去公司之后即刻赶回浣花小筑。
练束梅睡下了,付之宜一直坐在客厅等他回来。
听见动静后,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起步迎了过去。
“东西呢。”陆景萧连鞋都没换。
付之宜将手里的瓶子交给他,只听他又问:“她人呢?”
这个她,自是在说练梦怡了。
付之宜皱眉道:“早上她去了陈墨的医院,中午我找到东西之后给她打了电话,她说回来,可我一直等到现在也没见她回来。”
这话她说时语带疑惑,但陆景萧似是已经捕捉到了重点!
她去了陈墨的医院,所以才没有及时回来?
警觉性倒是挺高的。
陆景萧将东西收好说:“这些事暂时不跟妈说。”
付之宜也觉得不能说,老太太对练梦怡那可不是一般的疼爱,又不是人赃并获。
万一那位表小姐再哭诉个一二,指不定老太太心软还要多事。
眼下念念刚怀孕,可不能让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影响那孩子的心情。
说到莫念怀孕的事,付之宜忍不住又问:“你打算几时带着念念回来,她那别院也没什么人,你们总住在那边叫我和老太太怎么放心。”
“再说。”现在这些事还没解决,他哪能带着她回来?
陆景萧说罢起步往外走,付之宜叹息一声,也是无可奈何。
他直接将那瓶要带去了陈墨医院,陈墨很意外,这人上午刚来过,下午怎么又来了?
陆景萧坐在他办公室将那瓶要递给他说:“验验看,这东西和莫念血液里残存的药物成分是否一致。”
陈墨拿过那玻璃瓶,看着里面的粉末皱眉。
然后他拿着东西往外走。
下午四点,陈墨已解析出其中主要几种药物成分,的确与莫念血液中的药物成分吻合!
这对陆景萧来说已经够了,他带着那份报告以及剩下的那些药离开。
上车之后,这人给付安打电话:“找到她人了吗?”
早在他带着东西来医院前,已经让付安去查练梦怡的行踪。
付安轻咳道:“暂时还没有,那个女人够狡猾的,她订了好几处酒店,但一处也没现身!”
陆景萧坐在架势位上,男人摸着下巴阴森地笑:“没关系,给我将临海翻个个!”
就不信,她能上天入地!
当天五点。
练梦怡在一家小旅社接到了一通电话:“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陆景萧现在到处在找你!还是说,你已经得手了?!”
该她打电话的是练兴安,这人即使在电话里也难掩怒火。
练梦怡靠在那张只有一米二的木板床上,看着发霉的墙壁清幽的语气说:“得手什么?你以为他睡我一次,还会再睡我第二次吗?!”
这话说起来有些可笑,她自己也是真的忍不住笑了,冷笑。
“你!”练兴安顿了片刻,哼声道:“那他为何找你?!”
练梦怡轻笑道:“我给他太太下了药,他现在满城找我,不过是想要报复罢了。”
从她决定出手的那一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迟早要来的。
“什么?!”练兴安语气吃惊:“我不是警告过你,别动那个女人吗?她现在是陆景萧的心尖好,你怎么就那么不懂眼色!”
“呵呵。”练梦怡笑了几声,然后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这次咳嗽的有些久,等的那头的练兴安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在练束梅身边这么久,一笔钱也没弄到手吗?!”
“钱?!”练梦怡一边咳一边说:“你别做梦了,陆景萧是不可能给你钱的!你想打入他公司,更是妄想!”
那是个防备心极重的男人,别说练兴安,他对她都是满身防备!
练梦怡想到那人冷漠的眼神,便忍不住要落泪,后来她的确情绪不受控制的哭了:“练兴安,我这辈子被你害惨了!我真是被你害惨了啊……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练兴安语气不好的骂了句,“神经病!”
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可她这样子他还怎么说?!
练兴安直接将电话给挂了!
练梦怡哭完了,盯着发黄发霉的墙壁看着。
擦干净眼泪,她起身开门出去。
还没下去便听见楼下有男人声音问道:“这里住过一个叫练梦怡的女人吗?!”
她吓得惶惶退回了房间,然后反锁了门。
她是真没想到,为了一瓶药,他竟然会这样大张旗鼓的找她!
这算不算,她在他心底泛起了涟漪?
应该算吧,只是她没想到这涟漪竟然是这样泛起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他迟早是会找到她的,她得在他找到他之前出手!
深呼吸,她去镜子前整理了一下有些狼狈的容颜,然后给自己苍白的唇描了些色彩这才出门。
五点二十五分,莫念今天出来的有些晚了。
罗彤的车在开了十多分钟,忽然被横空出现的一辆黑色轿车挡住了去路,对方横冲直撞而来甚至反道而行直逼得她不得不将车停在路边!
车停稳之后,对面那辆车的人也熄火了!
莫念皱眉偏头看过去的时候,身着黑色大衣的女人朝着她们方向走来。
女人带着一顶宽延帽子,身形过于消瘦,以至于她有些撑不起那件大衣,步伐挪动间,多少给人一些诡异的感觉。
随着距离拉近,那顶帽子在随风而动,她看清了来人,是练梦怡。
莫念皱眉,但见她在车边停下敲响车窗。
车窗滑下,女人伴着咳嗽的声音传来:“莫念,我们喝杯茶吧?”
练梦怡在笑,但莫念看她脸上的表情根本和笑这个字不搭边。
喝茶?
不,她没时间和不熟悉的人喝茶。
莫念抬腕看了下手表,正要开口却听练梦怡说道:“你不想知道一下,前段时间我都给你吃了什么?你的孕吐,为什么会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这些你就没怀疑过?”
这女人长年累月的病着,导致她说话时语气轻忽的不像话,伴着窗外微风,若不仔细听的话,真是要听不清。
莫念眉心微微拧了下,说实话她怀疑过,但那份疑惑后来在陆景萧这几日无微不至的照顾,和他无以言表的喜悦中消弭了。
她也对练梦怡起过戒心,但确实没想到,这些竟真的与她有关。
要说她吃过练梦怡什么东西的话,那……应该就是那两杯水了!
莫念原本想问她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后来想起今早去医院,陈墨已为她做过检查,若有事的话,陈墨当时就该说了。
“下车吧,今天你若不下车也别想回去了。”练梦怡轻笑威胁。
莫念神色淡淡,罗彤忍不住皱眉冷声道:“莫总很忙,这位女士若有事,改天再约!”
练梦怡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只看向后排座位上的人:“莫念,你真的不下来吗?你害怕?放心,我不会再对你动手的,因为……我不敢啊。”
“你不下车,除了因为害怕。是不是还害怕知道我和景萧的事呢?”练梦怡说着不由自己笑了起来:“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过……我只想让你知道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念垂目她似是思索片刻,然后抬眸看向车外的练梦怡笑道:“练小姐既然这样说,那这茶我自然得喝。茶钱,我来付。”
她被练梦怡膈应了,但这疙瘩她还是得亲自灭下去的。、
若今日她不去,会叫人以为是找到了她的弱点,以后更会纠缠不休。
莫念决定要去,罗彤自然是拦不住的。
她找了位置将车停好之后,打了一通电话跟进去。
路边不出名的茶吧,没什么人很静,莫念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罗彤在距离抬眸落座方位两米站定。
片刻后服务生送了茶水和点心上桌,莫念没喝,她要了一杯白开水。
“说吧。”她看着对面的练梦怡清清淡淡的语气道:“洗耳恭听。”
她太镇定了,那份平静让练梦怡心生恼怒。
“我和景萧才是青梅竹马,我不是他的表妹,我是他的初恋。”练兴安的女儿早在三岁那年就已经死了,而她就是在那时候被收养的!
初听这话,莫念不能说没有震惊。不过她向来是冷静的人,所以很快又镇定如常。
预感这接下来会是个漫长的故事,但令莫念意外的事,练梦怡选择了长话短说。
而且她话语中,多数是在说练束梅对她的疼爱。
既是为了刺激她,难道不该多说一些她与陆景萧的相爱过程吗?
这就诡异了。
莫念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她不急开口。故事嘛,是用来聆听的。她既然坐在了这里,自然得好好听。
练梦怡凝眉道:“我知道你不信,可我们确实相爱过,你大概也知道我怀过孕流产的事,那个孩子……就是他的!”
莫念握着水杯的手一紧,这一回她终于抬眸看向对面的女人。
练梦怡在笑,她的笑容里难掩得意。
但也有悲凉:“若不是我父亲,或许陆太太这个位置还轮不到你!他是爱我的,你知道吗?!”
她将手里的帕子推来莫念手边说:“知道我为什么总撰着这块帕子吗?这是他送我的,那晚我的……落红曾落在这上面!”
如果说,她之前的话莫念只是不适,那么现在她的话确实让莫念恶心到了!
比恶心盘子里那些点心更甚!
她静静盯着练梦怡看了半晌,然后摇头说:“不,他若爱你,不应被任何因素影响到。”
“你不信?”练梦怡哼笑道:“我猜到你不信,但你有没有想过,练束梅为何明知我不是练兴安的亲生女儿还要对我这么好?再说陆景萧,他已经知道我对你下药造成化验结果错误的事,可他告诉你了吗?我猜是没有。”
若那个男人说了,莫念早该去找她了吧?!
练梦怡看着莫念自信满满:“他为什么不敢告诉你,你就没想过,他或许是在害怕被你知道那些,我和他的过去?!”
莫念觉得这场漏洞百出的谈话已经没法继续了,怕自己忍不住一杯水泼过去,万一烫的对面的人毁容,就是她的罪过了。
当然也是因窥破练梦怡的目的,旨在影响她的情绪,所以这谈话是真的没必要继续了,她拿过一旁的东西要走。
练梦怡对她的反应不满意,情急之下她起身拉住了莫念的手:“你还不能走,我还没说完!”
莫念皱眉,不待她开口和挣扎。
不远处的罗彤见状已超她们走来,比罗彤脚步更快的是门外匆匆赶来的男人!
练梦怡甚至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容,已被一把力道强势扯开重重摔在了座椅上。
男人皱眉狠狠瞪了一眼,见莫念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练梦怡没想到陆景萧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这人看她时怒气难掩,她难免脸色发白,刚刚和莫念谈话时的自信与笃定全都烟消云散。
“景萧,景萧……”练梦怡看着他仓皇落泪,那一声声低唤更是娇柔无比,任谁听了都难免心生怜悯。
可谁叫这人是陆景萧呢,这是个铁石心肠出名的男人啊!
练梦怡再看莫念,她神色依旧平静。在她说了那么多,甚至不惜将多年前的秘密抖出来之后,这个女人竟然还能如此平静!
那份平静,让练梦怡觉得,她此刻仿佛就是在用一个看傻子的目光在看她!
不,这是不对的!
她伸手抓住陆景萧的衣袖,拿起那方帕子递去他眼前问:“你告诉她,这东西是不是你的!你告诉她,我的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陆景萧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看着练梦怡双目像是利刃一般,直射的练梦怡心惊胆颤!
他看向身侧的莫念,但见她紧了紧身上披肩平静道:“你来处理,我去车里等你。”
她越过他,径自往外走。
从她身影消失在茶吧门口的那刹那,陆景萧身上的火焰便彻底被点燃了。
罗彤怔了下,也转身往外走。
不等她脚步跨出门口,只听一道女人的尖叫!
罗彤脚步一顿,回身去看的时候,只见练梦怡被那个男人拽着衣领,几乎是一路强硬拖去了包间!
光是一道背影,已足以让人后怕。
练梦怡这一路更是怕到发颤,她被他拖进房间随手扔去了地上。
这一路她磕到了不少东西,疼的半天回不过神,眼泪不住往下掉。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眸看了一眼,但见那人阴沉着一张脸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练兴安煞费苦心将你送去老太太身边,就是为了给我挖下这么一个坑?这可不是一个高明的坑!”
“不!”练梦怡哭着摇头:“不,我只想听一句实话,当年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她拿着那块帕子问他:“这是你的对不对,那晚的人也是你对吧?!”
陆景萧蹲在她面前他不看她手上的帕子,只抬手捏住了她下巴冷声一字一顿道:“不是我。”
“不,不可能!”练梦怡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如果不是你,为何你在得知我怀孕之后,要极力让我拿掉?如果不是你,你为何那么惧怕我生下那个孩子?就是你的,因为是你的,你忌惮你我的身份,才会让我拿掉那个孩子是不是?因为是你的,姑妈才劝我拿掉,她才会一直对我愧疚至深!”
男人甩开她,冷笑:“我若喜欢你,我若真的碰过你,自不会在乎那些虚礼。更别说,让你拿掉我的孩子!”
他一直想不明白,母亲为何对练梦怡如此宽容,宽容到他都看不下去,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可笑!
“不,不可能!”练梦怡哭着摇头:“你在撒谎,你说的不是真的!”
她哭的狼狈又可怜,但在这个地方,没有会怜悯他!
这些年她都在靠着这个信念活下去,可现在……现在他竟然毫不留情的摧毁了她的信念,不可以!
陆景萧已然没了耐心与她耗下去:“那些真相你与其问我,还不如去问你父亲!关于当年他到底是如何陷害我的过程,应该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抬手夺过她手里的帕子,然后撕掉了那方手帕冷声说:“演戏也要有度,当初演的还不够,让你哪怕到如今还要回味一番?若真想不起那些过往,我倒也不建议帮你回忆一二!”
“不,不是的!”练梦怡哭到抽噎,她抓着那只手帕语气坚定:“你就是害怕莫念知道,才要故意对我撒谎!是你,就是你!”
有些女人一旦愚蠢起来,是件很可怕的事。
陆景萧转身往外走,但下一秒他被练梦怡失控的抱住了。
男人的火气陡然拔高,他在回身瞬间没有任何迟疑地,重重一巴掌抽了过去!
他力道过大,直将练梦怡抽的步伐踉跄的撞在身后的桌子上。
她分不清哪里更痛,也许更痛的是她的心!
他冷漠绝情的,让她害怕!
练梦怡瘫坐在地方,一颗心绞着疼!
临走时这人送了她四个字:“愚不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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