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载几时能卷起来,尚且无人知晓,海西崖看到孙子海礁欢欢喜喜地积极练起了刀法,心里倒生出了不安来。
晚饭的时候,他对妻子马氏道:“宝顺的运气真叫人没法说。这半个多月里,肃州卫抓了几拨胡人奸细,就有两回是他发现的。这孩子怎么就整天遇见奸细呢?幸亏这些奸细都没发现他,否则要是狗急跳墙,他一个孩子要如何抵挡?我想起这事儿,背后就忍不住要冒出冷汗来。”
马氏原本还挺高兴的,闻言也不由得后怕:“是咧,万一有哪个奸细发现他在身后跟着,一刀劈过来,他咋能逃脱?”她连忙劝孙子,“宝顺啊,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就立刻躲得远远的,别理那些奸细咧。额宁可你爷不得升官,也不想你有事。你若想要刀剑,额寻个好匠人打一把就是了。咱们家自个儿有银子,不必贪顾将军的赏赐。”
海礁无奈地说:“阿奶放心,我不会叫人发现的。再说,我也没有靠近奸细,只是发现他们的踪迹后,就立刻告诉了爷爷,上报将军们。您就放心吧,孙儿知道分寸。”
马氏叹了又叹:“大战都结束这么多天了,城里居然还有这么多奸细,真够乱的。依额说,你也别老是在外头乱逛了,跟着你爷爷去卫所,就老实待在衙门里,等将军们肃清了城中的奸细,你再出门不迟。”
海西崖也在旁点头:“不错。如今大战损耗皆已清算完毕,孙永禄上任以来的所有账目,亦已整理誊抄清楚。都司派的人也到了,明儿就会把人押走,这些证据也会跟着走的。打明日起,我就要带人去仓库那边把新运来的物资入库,不方便带宝顺去卫所了。宝顺就在家里温习一下功课。我让你表叔公来继续教你读书,省得你整天没事,又出门闲逛去。”
海礁顿时傻了眼。
他其实也想过要抽时间温习一下功课,预防谢表叔公与曹、陆二位先生查问的。
可他真的太忙了。每天都要练习武艺,跟祖父去卫所盘账、学习算账知识不说,空闲时间里还要在顾青鸿等几位将军面前刷好感,近两日又要操心抓奸细的事,他实在抽不出什么时间来了。哪怕晚上想要挑灯夜读,他这具少年人的身体也扛不住生理需求,早早就要沉沉睡去,不睡足时间,早上根本起不来。
谢文载与曹、陆二位先生从离开瓜州开始,就没有问过海礁的功课,近日在肃州城安顿下来后,似乎已经接受了海西崖安排孙子成为军中文职的计划,连每天练字背书的要求,都不再提了。海礁心中不免生出了侥幸之心,打算等海西崖忙过这一轮,连带着他也能歇口气之后,再抽时间温习功课。
因此,他现在就抓了瞎,面色僵硬,冷汗直冒,开始考虑三位老师发现他连一篇文章都背不出来后,会不会怀疑他有问题?
海棠偷偷瞥了哥哥一眼,见他一副慌张的模样,作为哥哥的秘密同盟,好心地替他打了个预防针:“哥哥都多久没温习过功课了?自打我们家准备搬家,他就忙里忙外的,没再摸过书本,只怕已经背不出文章来了。明儿表叔公要是真的来查问,哥哥一定会被打手心的!”
海礁怔了怔,旋即暗喜。小妹将他荒废功课的时间拉长,又把原因归到帮忙搬家这种正事上,多少替他减轻了罪责。就算他明日真个要受罚,那罚也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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