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姐姐,我来了你也不说看看我。枉费我什么好事都想着你。”
忽听一娇憨声音传来,一個头戴累丝镶宝凤蝶鎏金簪,胸前挂着一只小小赤金麒麟,穿着火红色斗纹锦上添花衫裙,足蹬粉色蜀锦绣青梅鞋子的女孩,笑着走了进来,像一朵红云,径自飘向宝钗房内。
宝钗忙起身接着她,道:“云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才到,听说宝姐姐身子不爽快,在写什么?”
史湘云笑嘻嘻地把书桌上的纸笺拿起来,见是一首旧诗——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宝钗忙夺过来,折了两折,塞在书本里,脸色微红,道:“不过平日里闲着没事练练字,久不动笔,字迹都粗疏了,实难见人,云妹妹莫见笑。”
史湘云心底无私,哪知道这是宝钗声东击西、瞒天过海之计,老老实实地道:“宝姐姐也太谦了,我看你的字骨肉匀停,端丽秀美,不在探丫头之下,哪有粗疏。”
宝钗笑道:“那是你恭维我,我的字儿不堪入目,我自己还不知道?今儿寻我何事?”
史湘云笑道:“自然是大好事啦,我昨儿个才听江南办事回来的管事媳妇说,想着你们不一定知道,今儿就巴巴送上门了,看你们怎么谢我?”
“我们?”
“自然是你、爱哥哥、爱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咯。”史湘云娇笑道。
“嗯?什么事?”宝钗疑道。
“我已着人叫他们去了,待会人齐了一起说,嘻嘻。”
不一时,宝玉等人尽数到了,姊妹相见自然欢喜。
打过招呼,宝玉笑道:“云妹妹忽然召唤我们齐来,可是有什么新鲜好顽的事物?”
湘云笑道:“都说你们是爱诗之人,却不知如今府里出了两首好诗。”
宝玉有些尴尬道:“云妹妹说的可是前儿南方传来的,琮哥儿作的《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不过也才一首而已,哪有两首。”
三春皆点头称是。
提到这首诗,宝钗脸色又是微微一黯。
探春见状,心中一动,忙扯了扯迎春、惜春,让她们说话仔细些。
史湘云笑道:“爱哥哥,你也太孤陋寡闻了,这首词我早就知道了,莪说的是另外两首,你们不知道了罢?”
“也是琮哥儿写的?”宝玉有些不敢置信,贾琮是上天偷了文曲星的才华不成?转眼又有好诗?
他深知史湘云精通文墨,既然她说好,那定然是好的。
史湘云点点头,道:“以往我来府里,也没听说琮哥儿有这等惊艳的诗才,怎地突然就成了媲美李杜的大诗人,好生奇怪。”
“琮哥儿得先国公托梦点化,灵窍大开,自然非同凡人。”探春笑道。
史湘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能做出这般好诗。”
“云丫头,什么诗词,还不快说,想急死人么?”探春道。
宝钗一言不发,又想知道,又怕知道,实在是被贾琮的诗坑惨了。
“哦,哦。”湘云忙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纸,嘻嘻笑道:“这首《点绛唇》是琮哥儿和林姐姐游瘦西湖即兴而作,你们看写的如何。”
探春忙接过,顿时眼睛一亮,念道:“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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