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宝幢大师在哥哥你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你那所谓的童养夫也好,公子权贵也好,我会尽快帮你落定亲事,我绝不许你嫁到皇家去,从此生死由人!”
饶是薛宝宝不觉得宝幢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更不觉得宝幢会丧心病狂地要强抢民女,听虞信这么说着也不觉有些难过。
这个时代的女子立世太过艰难,哥哥这是放心不下她。
“宝宝,你自己主意也要立稳了,不要被那个假和尚的臭皮囊给蒙住了眼。
你不管嫁给谁,至少要保证我能有把握制约住你的丈夫。
这样,我才能护住你,保证你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得到最大的自由,想抡刀子就抡刀子,想配药剂就配药剂。
宝宝,这里不是现代社会,女人都是蒲公英的命,嫁给什么样的人,就注定有什么样的命。
王熙凤那般厉害,娘家又显贵,不照样在夫家处处受委屈?
有朝一日,你要是真的嫁进皇家,就是我拼了身家性命,又能保住你几分?
王熙凤前车之鉴,你且仔细想想,不要受人蒙骗了”。
虞信说完,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宝宝,我不会害你,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你想清楚”。
虞信又丢下一堆“宝幢有害论”走了,薛宝宝怔忪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木扶疏之后,真的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吗?
“姑娘姑娘!”
薛宝宝恍然回神,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离虞信离开至少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她竟是发呆到现在!
她身边和虞信身边的人都十分默契地知道,她和虞信在一起时是绝对不允许有人伺候的,因此竟是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打扰她。
阿魏手里倒提着一只猴子高兴地朝薛宝宝挥舞着,“姑娘,是孙小圣啊!孙小圣!不知道怎么跑到这来了,被我抓到了!”
孙小圣龇牙咧嘴地在阿魏手中吱吱叫着,还努力卷着尾巴,想要翘上来咬阿魏的手。
每每它快要得逞时,阿魏就甩甩手,将它晃得头晕脑胀地又吊回去,它却锲而不舍地又往上翘。
薛宝宝看着不自觉就笑了起来,“阿魏,你放开它,去拿点吃的来”。
阿魏就将孙小圣往薛宝宝面前的地上一丢,转身去拿吃的。
孙小圣吱吱朝她离开的方向叫了几声,跳到薛宝宝伸出的手心,抓着胸前挂着的机关匣子往她面前送。
薛宝宝解下机关匣子,打开。
在神农山时,宝幢偶尔也会让孙小圣给她送信,她早就学会了打开这个机关匣子。
机关匣子里装了几粒种子,还有一张卷起的纸条。
薛宝宝展开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贫僧想回神农山了,薛施主你呢?
神农山啊——
她也有点想了,与世无争,无忧无虑,不用考虑好不容易结一次婚,还碰上个渣男的问题——
薛宝宝仔细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种下,在外面围上一小圈篱笆,然后才去洗手换衣裳。
她没有给宝幢回信,只回了一机关匣子的蒲公英种子。
又叫阿魏找了个从外面买来的素面荷包,装了满满一荷包零食挂在孙小圣的脖子上,目送着孙小圣跳上院子里的樱桃树,又跳上屋顶,不见了踪影。
阿魏忧心忡忡问道,“姑娘都不给大师回信的吗?大师肯定会生气!”
薛宝宝语气淡淡,“生气就生气吧,他那样的人,现在倒还能记得我们,不用过多久,就会彻底忘记的”。
既然哥哥这么反对,甚至反感,她——
算了,本来,在这封建社会,她也不必不适合和宝幢有什么多余的来往。
他们,迟早会是陌路人。
……
……
薛府另一处院落中,甄太太轻轻敲了敲门,屋内毫无动静。
她无声叹了口气,又敲了敲门,开口,“英莲,我进来了”。
她说着推门而入,走过一道道花墙,进入内室,又绕过屏风,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屏风后的圆桌上,将轻薄的纱帐挂上雀登枝的鎏金帐钩上。
甄英莲正靠在迎枕上手忙脚乱地抹脸,乍然阳光照进,她似是不惯阳光般扭过头去。
薛太太叹了口气,眼眶顿时就红了,哽咽叫了声英莲。
甄英莲没有回头,哑声道,“妈,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躺躺就好了”。
甄太太在床边坐下,牵起她的手哭道,“我的儿,妈知道你的心事,只咱们的身份——”
她说着猛地一把将甄英莲搂进怀里,“儿啊,咱们这样的身份又怎么敢高攀那等人物,只怕是做妾,人家也未必看得上的!”
甄英莲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妈,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妾的。
太太和妹妹救了我,又请先生教我礼仪,教我是非,不是叫我去做妾的”。
甄太太惊喜,“这就对了,你就听妈的话,太太是疼你,才千挑万选选了那样一个人家。
你嫁过去定然和和美美的,顺遂一辈子,其他的,就别想了,啊!”
甄英莲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娘,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嫁人!”
甄太太心疼得紧紧抱住她,“我的儿,这女子不嫁人怎么行?
你不嫁人,难道叫太太养咱们母女一辈子不成?
就是太太不在意那几个银钱,太太这般疼你,你也不该这般叫太太烦心啊!”
甄英莲没有再说话,眼泪却如她心中无人可诉说的哀愁般绵绵不绝,很快就打湿了甄太太胸前的衣服。
甄太太心疼得直骂,“我的儿,别哭了,都是娘不好,是娘没用,护不住你啊!是娘没用!”
“娘,我嫁!”
只简简单单三个字,甄英莲却似耗尽了一辈子的力气,眼泪刷刷地往下淌,“娘,我嫁!
只是我不嫁那个单公子,你去帮我回绝了太太,只说再看看其他人家”。
甄太太一喜之后又是一惊,“我的儿,这门亲事的好处,我都跟你说过了,你可别糊涂了”。
“娘,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太太都是为我好,才挑了这样一门亲事,我知道的”。
甄英莲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淌,眼神却坚定有力,“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嫁过去,娘,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甄太太没办法放心,这可是大事,一个小姑娘家的,能有什么数?
说不定,她还是想拖,拖得一日算一日。
只是,她也不敢逼急了女儿,只得应了,叮嘱甄英莲好好休息,自己往薛太太的院子而去。
不想却正好和从薛太太院子出来的虞信迎面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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